若是错过此天赐良机,恐凭他这每况日下的身子,怕是当真不能在有生之年亲手攻取荆州之地了。越思索吕蒙的神情亦是愈发郑重起来。
他徐徐起身,走到帐外,感受着浓郁的江风将浑身战袍吹得猎猎作响,神色凝重。
他此番密谋与主上孙权的密信中,也只是用的诈病措辞,而不敢当真透露自己已经病重的事实,深怕其主忧虑而不令他攻略荆州了。
当亲眼注视着信使撑船沿陆口顺江东下逐渐消失了背影,吕蒙的心才宽慰了数分,自顾自道:“以往主公每逢有西进攻伐荆州的心思时,鲁子敬都会以大义阻拦。”
“此番,主公当会附议我的谋划了吧?”
一语落的,他驻足江边良久,感慨甚多。
不消多日,顺流直下的信使就奔抵了石头城。
吴侯孙权很快就收到了来自于吕蒙的这则密信。
当看罢后,他心下亦是瞬间就动了心思。
埋藏于内心深处的那觊觎荆州之心似是再也按耐不住了。
他遂是紧急差人前往陆口,召集吕蒙回来养病。
吕蒙接到指示,亦是大喜过望!
自家主公已经是批准了他的计划。
但他表面上却是装作极其平静,并大张旗鼓的交接军务,然后撑船南下。
在途经下游的芜湖时,却见屯军于此的陆逊似是正在江畔迎他。
二人相见,陆逊笑盈盈的说着,“此番吕将军何故回返后方乎?”
闻言,吕蒙面色淡然,颇为冷静的回应着:“蒙身体不适,故向主公称病回返后方养病呢。”
“哈哈哈~~”
此话落下,却见陆逊陡然间却是大笑了一番,流露意味深长的语气道:“恐怕将军志不在此吧?”
“嗯?伯言何意?”
吕蒙听罢,面色微微变色,遂端起茶呡了一口,以做掩饰。
“将军此番诈病回后方,恐是欲图取荆州吧?”
沉吟半响,陆逊终是实情吐落道。
瞧着眼前这位年轻人竟是在三言两语间已看穿自身谋划,吕蒙心下间早已是暗暗称赞起来。
随后,他神色恢复如初,问道,“何以见得?”
此话落罢,陆逊笑了笑,如实解释着,“羽矜其骁气,陵轹于人。始有大功,便骄矜自大,”
“他专注于北进,却未对我方有所戒心,此番听闻将军病归,势必愈发削弱对我方的戒备,之后出其不意攻之,定能擒获关羽。”
一席洋洋洒洒的话语吐落,已经是令旁边的吕蒙听得无比咂舌!
可他也同时知晓此事乃高度机密,不到万不得已之时,绝不能轻易暴露。
故而,虽然他心下对陆逊之才早已敬服,但表面上还是装作不知,摆摆手笑道,“哈哈,伯言多虑了,”
“荆州军势大,岂能图谋尔?”
“蒙病重归去,倒是不能在你这里久留了。”
说罢,他就快速起身告辞离去!
唯留下一席陆逊的身影立于原处,脸色间流露着浓浓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