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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着满腹的疑惑刚一入座,身后又传来一阵骚动哗然。
这可是御首大人的讲课,怎敢轻易造次?
嬴袖蹙眉回首,一下愣住了。
端坐在幕帘后方的女子并未指责众人的哗然之语。
她手执团扇,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名白衣女子从堂门走了进来。
随着那名女子清冷的目光在堂内淡淡一扫,嘈杂火热的氛围瞬间冻结似的一寸寸寒了下去。
宁非烟眼眸趣意含笑,继续端着长者慈爱关怀的身份说道:
“这位想必就是苏兄家的阿靖了吧?论辈分,你也可得乖乖唤我一声姑母才是。”
苏靖并未如同众人那般对于天玺御首的亲切而变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她朝着幕帘行了一礼,便直径寻了一个座位坐下。
私下,弟子们顿时笑声议论纷纷:
“太玄宗的苏靖姑娘怎么会忽然莅临身至百经堂?”
“傻,你没听说吗?天玺剑宗亲传弟子的最后考核,剑主大人特地城邀太玄宗与苍梧宫的二位少主作为最后的考官。”
有人恍然道:“哦,我明白了,苏靖姑娘到此,是要来提前考核我们在今日课堂上的才学六艺的。”
此言一出,众人心情立刻振奋起来,跃跃欲试,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在这位冷面美人面前一展才华,博个好印象。
嬴袖正要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收回来,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他回首,看着祁连城正对他小声笑道:“嬴兄,我听说剑主大人将靖姑娘与尹大小姐请入白驼山中来,是为了让她们帮忙镇守剑阁与天山,与今日的堂经之课并无多大相关,你说说,靖姑娘究竟是是为谁特意而来的?这可真是一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嬴袖眼睛斜斜一睨,强忍着上弯的唇角,将表情崩得严肃平淡:“她为谁而来,与本太子又有何干?”“话可不能这么说。”
祁连城贼贼一笑,道:“小弟可是听闻在早年间,嬴兄与靖姑娘可是自幼便定过婚约的,只是后来经了尹大小姐那么一闹,婚约遗憾取消,这让靖姑娘好是伤神了一阵子。
至此关系便与尹大小姐势同水火了,如今想来,嬴兄可真是好艳福啊,竟能得这两位天之娇女为你争风吃醋,叫人羡煞无比啊。”
嬴袖忍不住又悄悄看了一眼坐在最后一排的白衣女子。
他英俊的面容始终淡漠平静,言语谦虚里又带着几分明显的宠溺与情深:
“嬴袖心不大,刚好只容得下一人撒野。”
二人的交谈之语并未刻意降低音量,嘈杂的学堂里气氛渐渐变得安静下来。
众人有意无意地都不由自主看向苏靖,心中也是好奇八卦。
难不成她今日当真是为了嬴袖殿下才来此地的?
这位中幽太子殿下可真是小处不欺忍的正人君子,他将自己的心意这般大白给众人,也不怕苏靖姑娘伤心难过吗?
众人偷偷打量着,只是苏靖容色清冷平静,莫说伤心难过了,被人如此讨论点评,面上未见任何尴尬不自然。
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未分给过嬴袖一次,更别说要有半点去他心里头撒个野的意思了。
百里安也不知苏靖有没有被这群人的话所影响,她那性子,喜怒哀乐从来不在人前显露出来的。
虽说看起来她不像是为了一个嬴袖而与尹白霜争风吃醋的人。
可是没有哪个女子愿意当爱恨情缠风月故事里的女主角来被众人评头论足。
苏靖就那样安安静静地坐在课桌前,低头翻阅桌上的经书案本。
落在书页间的手指纤长,低垂的眼型恰到好处的好看,笼上薄薄一层烟,精致又清冷,仿佛与周遭气氛永远都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忽然间……啪。
一个纸团从她右侧飞了过来,轻轻地砸在她的肩头。
翻动书页的手指停下。
坐姿笔直的苏靖目光低低斜睨,看着落在她洁白衣摆间的小纸团,没有做声。
窃窃私语的声音顿时安静了下来,众人皆用无比惊讶的目光看着坐在墙角落里的少年。
他莫不是以为这是民间学堂里课堂上可以随意调戏的女同学不成。
这小纸条扔得当真是贼胆包天不怕死啊。
看着慢慢放下手中案本的苏靖,本就不待见百里安的一众人们顿时幸灾乐祸起来,期待那没本事的小白脸被她好生收拾教训一番。
不然,这家伙还真以为靠着自己背后那点子关系就可以在天玺剑宗霸道横行了。
“哟?太子殿下,这小子好胆儿啊。”祁连城轻嘲冷笑。
嬴袖脸上的冷淡逐渐化为了冻结成冰的冷漠,他嘴唇凉凉吐音说道:“故意引人注目的小丑罢了,苏靖一向孤高骄傲,对于这种低俗可笑的小手段,她又怎会在意。”
话音刚落,放下案本的苏靖若无其事地缓缓弯下腰身,雪袖中探出来的玉手,骨长而细,手指竟是朝那纸团探了过去。
在一双双震惊匪夷的目光里,她自然平静地拾起纸团,放在课桌上,认真抚平摊开。
纸团里包裹着一颗澄黄色的姜糖,纸上着墨六字:‘嬴袖好臭屁哦……’
右下角,还画着一只叉叉眼吐舌头的小猪头。
在这片莫名紧绷安静的气氛里,他们好似看到了苏靖眉宇间一直低压的清冷之意消融了几分。
分明从她入学堂到坐下,面部表情一丝不苟,没有丝毫变化。但是此刻看去,她清润如玉的侧颜瞧起来竟是无端柔和了些。
众人不由自主地摒弃呼吸,看着她面上如常地拆了糖衣,举止自然地公然在御首大人的课堂上将那颗姜糖吃下。
然后将那揉得皱皱巴巴的小纸条叠成一个整齐的小四方,夹在书案之中。
紧接着,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她又从书籍下抽出一张宣纸,研墨沾毫,执笔描绘。
她搁下毛笔,正要将宣纸折叠,动作忽然停下,想了想,还是同样揉成一个皱皱巴巴的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