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一少半,不是与父亲困在南宁府,就是与自己避到了琉球。如今还在广南东西路的好手,基本上都在这里了。这些人虽说不是什么大高手,可都是一些好手。但这些好手,在面对朝廷官兵的长枪大戟组合时候,却是根本不是对手。哪怕人数还多于这里的那些官军。因为手下的这些好手折损过大,此时心疼加上肉疼的刘晋礼。闭了好大一会眼,才缓缓的跪了下来,抬起头对黄琼道:“陛下说的没错,在这么相互厮杀下去,无论最终谁胜谁负,最终的结局都是双输。陛下能在这个时候开恩,放过这些人,草民在这里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刘晋礼这一跪,他的那些属下不由得眼睛都有些红了。一个人突然喊道:“三爷,你不能低头。咱们还没有输,还有一搏的本钱。咱们的确是吃了一些亏,可咱们还都没有死。老王爷走了,您就是咱们的主子。我们谁都可以下跪,只有您不能低头,您低头我们又该怎么办?”
此人的话音落下后,看着面前下跪的主子,不由得失声痛哭。而其他的人看着下跪的刘晋礼,也不由的同样都哭出了声。手中原本一直紧攥着的兵器,纷纷掉落到地上,一个个的也跪了下来。只不过他们跪的方向,并不是身为当朝皇帝的黄琼,而是同样跪在地上的刘晋礼。
看着纷纷跪在地上的这些敌人,黄琼却是有些感慨的叹道:“屠狗之辈多仗义,负心多是读书了,古人诚不欺我。你们虽说都是朕的对手,可这个忠心为主,便是朕也不得不佩服。你们都起来罢。放心,朕不会对你们的主子怎么样的。此次叛乱大齐的血,流得已经够多了。”
话音落下,转过头又看了看,还跪在自己面前的刘晋礼,虽说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亲手将他搀扶了起来:“你也起来罢。有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只要不在流血,朕不想在追究什么人了。你能在这个时候,有勇气面对朕,倒是比京兆府被朕咔嚓的那个水货要强得多。”
待刘晋礼在自己搀扶下起身后,黄琼却是吩咐吕蒙正几个人,谁也不许跟来之后。没有理会死活要跟着的刘虎,带着刘晋礼进了祾恩殿。待祾恩殿的大门,缓缓的被关上,黄琼在背着手看着只有三个妇人画像,中间神位还空缺,只有一个极大伪帝铜像的祾恩殿内的摆设。
良久黄琼才道:“你此次想方设法的,想要见到朕,是为了伪帝的遗体吧。你是担心朕,拿到他的遗骸之后会将其挫骨扬灰。不错,如果今儿没有见到你,朕真的会这么做。他掀起此次叛乱,耗费了朝廷多少军费,多少百姓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而家破人亡、沦为流民?”
“朝廷这些年,待桂林郡王一府不可谓不重。你父亲已庶子身份袭爵,朝廷本身就已经破例。后来更是胆大包天,拿着你们桂林郡王府卖不出去的货物,以充当本应缴纳的税钱。再后来,太上皇有意与王府联姻,他又是如何做的?不说别的,就这座他给自己准备的身后事。”
“这是一个郡王该有规格吗?这些太上皇,包括朕最后都忍了下来。不因为别的,因为你们家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太上皇与朕不能冷了老臣的心。可你们又是如何做的?外与北辽,大理国善阐侯府勾结。内私募数十万大军,秘密铸造大炮,直到兴兵作乱,致使生灵涂炭。”
“最可恶的,便是与北辽勾结,为了一己私利,出卖祖宗与民族利益。他难道就想象不到,一旦北辽入寇中原,这天下的汉人又有多少要沦落为异族奴隶?朕平生就恨的,便是那些为了自己所为的利益,出卖祖宗的汉奸。别说朕,便是你们开国郡王,想必也会因此蒙羞。”
“朕不将他挫骨扬灰,又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在,他发起的这场叛乱中百姓。又有何颜面,去见那些在平叛,以及抵御北辽疆场上阵亡将士?又如何的对得起,那些被你父亲杀害的官员?甚至就连枉死在你父亲手中的岳父母,都对不起。刘晋礼,你给朕一个不如此做的理由?”
“朝廷的确有对不住天下百姓地方,可自从开国以来,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你们桂林郡王府的地方。朝廷对不住天下百姓,你们桂林郡王府做的又如何?垄断海外通商贸易,威逼江南诸商户,使得多少商户家破人亡?私自铸造假钱,用假钱换取真钱,向着海外大规模走私。”
“明知道,朝廷既要养兵,治理河工,抵御边患,赈灾救灾,都需要大笔的钱帛,却是以烂大街的货物冲抵该与朝廷的税款。即享受着朝廷给予的独特优待,却又半点都不思为国效力。造成国库日益空虚,甚至一度达到赈灾都拿不出钱来。你们的罪恶,又少到那里去?”
黄琼的一番番厉声呵斥,让刘晋礼不由得浑身上下被冷汗沁透了。诺诺良久才道:“陛下,就算他作恶多端,但依旧是草民的父亲。只要陛下肯将父亲的遗体奉还,保住安葬了草民母亲的这座陵寝的地宫,草民愿意付出任何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