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了一会后,黄琼才对吕蒙正道:“桂林郡王府世镇广南西路,至今已经百余年。在广南西路,民望还是有一些的。尤其是对诸夷部族,还算是有一些恩德。再说,朕也没有必要与一群死人较劲。你派人将王陵逾越的建筑去掉,破损的地方要修复好,其他的就不要动了。”
“该出陵寝之地,要派人守备如往昔。对王陵的保护,要按照过去的办法办。若是有胆敢破坏陵寝或是盗墓的,一律按律法加一级处置。毕竟是开国第一功臣之后,虽说后世出了几个臭虫,也不能连其祖宗都跟着遭殃。再说,他们不是还有太祖、太宗皇帝下发的丹书铁劵。
“有了这个前提,朕也不好做的太过。过去常言罪不及妻儿,咱们今儿就来一个罪不及先祖。朕虽说心胸不如太上皇宽阔,可也并不差太多。不过伪帝为自己修建的陵,要派人夷为平地。反正他也用不上,留着也没有必要。更何况,朕不将其挫骨扬灰,就已经很不错了。”
“对桂林郡王府处置,虽说要刚柔并济,但也不能一味的宽大无边。伪帝陵寝拆掉之后,你派人其陵寝中的楠木,以及其他勘用材料全部北运到巩县皇陵,交给陵工监使用。这件事,要尽快的落实。等到南宁府城破之后,朕会亲自去祭奠一下历代桂林郡王。功是功,过是过。”
听到黄琼的安排,吕蒙正知道这是为了安抚广南西路民心,所以倒也爽快的应承了下来。不过他对于黄琼,将伪帝那座完全比照帝陵修建的陵寝拆毁,虽说没有什么不同意见。但对于这位主,想要将那些还勘用的材料北运,交给巩县皇陵陵工监使用,却是相当的不赞同。
将那些材料北运,还交给皇陵的陵工监使用。那些材料最终要用给谁,吕蒙正想都不用想,便都能猜的出来。现在整个巩县皇陵,唯一开工的就是太上皇陵寝。那些材料都是旧料不说,而且原主是伪帝。虽说那些材料,都是相当的精良高档材料,而且制作工艺也异常的精美。
可毕竟都是二手货,给自己亲爹准备,这位主难道就不嫌晦气?更何况,拿着一堆二手货,给自己亲爹百年后用真的好吗?他难道真不考虑,太上皇怎么想的?难道不怕被太上皇,指着鼻子骂不孝?就算如今国库空虚,可也没有必要节省到,拿旧料糊弄自己亲爹这个程度吧。
更何况,这些砖瓦制作在精美,那些楠木年头在长。可从这偏安一隅的广南西路,千里迢迢运动京兆府,这运费总体计算下来,搞不好也许会更贵。所以,对于这位主的决定,吕蒙正尽管有些犹豫,但还是决定劝谏一下。就算想要糊弄太上皇,节省一些钱,也是不划算的。
听到吕蒙正的劝谏,黄琼苦笑道:“卿想多了,朕的意思不是要整个都拆往巩县。而是将其中的楠木构件都拆过去,还有一些便于运输的。太上皇那边整日催促皇陵建造一事,可如今木料只采购到修建明楼的。至于修建隆恩殿,以及其他建筑的所需楠木,如今还没有着落。”
“你也知道,如今国库根本拿不出来这笔钱,在去西川路采购大批的楠木。这些木料都是已经制作完成的,怎么也比从两川深山老林之中采伐,节省运费与人力吧。朕刚刚大致估算了一下,这些楠木从广南西路走水路,运到广州府上船。走海路在运河,运费并没有那么高。”
“而且都是已经加工完成的,也省去了再加工的程序。朕倒不是吝啬,也不是舍不得为太上皇花银子。只是如今虽说平叛完成在即,可这只是完成了第一步。将来各种善后,还需要大笔的钱帛。就算不能节省太多,可能节省一部分都是好的。更何况,走海路也用不了多少。”
黄琼的解释,吕蒙正立即反应了过来。之前他之所以反对,说句良心话更多的是惯性思考。认为将这些东西北运,在无法走水路,只能走陆地运输的情况之下。这翻山越岭的,实在是有些劳民伤财。可至于所谓太上皇的感受,那只不过是一部分罢了。而且还只是很小一部分。
如今这位主这么一解释,立马让吕蒙正想起来,叛军既然能通过水路,转运大量财产去海外。那么这些东西,一样可以从漓江顺流而下,然后再进入西江,一路到广州上船出海,然后北运到江宁在换船走运河。或是干脆直接从黄河溯流而上,再经伊洛河直接运到巩县境内。
想到这里,吕蒙正沉思了一下,提出干脆将整个伪帝,已经修建完成的陵寝,全部拆到巩县。在他看来走海路,在走黄河直达巩县,在经伊洛河而上。这运费花不了多少钱,远比重新采购要便宜的。至于人工?那更花不了多少。现在静江府周边,就关押着数万叛军俘虏。
对于眼下的吕蒙正来说,省钱已经可以替代一切了。至于原来还考虑的太上皇感受,干脆直接被他无视了。既然已经做了,那就干脆做的彻底一些。只要修建帝陵能用上的,都拆了北运便是。吕蒙正说这番话的时候,双眼冒光的样子,便是连始作俑者的黄琼都吓一跳。连忙拦住了越说越兴奋的这个家伙。头疼的道:“爱卿,那些楠木还有一些汉白玉石料,北运倒是可以。可那些砖瓦,真的没有必要北运。那些玩意,就算所需数量再大,可也不值钱不是?那些玩意运到巩县,真的合不上运费。再说,你总不能给太上皇统统都用旧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