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这不是老夫危言耸听,而是的的确确存在的。若是放在平常年月,他敲诈了老夫两万石粮食也就罢了。可在这灾荒年月,他打着赈灾的旗号,从老夫手中敲诈了那么多的粮食,却一粒都没有下发给灾民,这口气老夫又如何能咽的下?所以便干脆自己动了手。”
听罢老郡公这一番话,黄琼却是没有立即说什么,而是陷入了沉思。良久才开口道:“粮食的事情,今儿咱们先不谈。老叔,这肤施郡公府的铁矿与石脂矿,您转交给他接手之后。知不知道,两座矿生产出来的那些产品,除了满足朝廷所需之外,都被他卖到了那里?”
对于黄琼的反问,这位肤施郡公却是摇了摇头道:“这个,老夫还真不清楚。自从两座矿落到他手中后,听说他不知道从那里,搞来了几个江南人,在替他管理事情。老夫在矿上的人,都被他们找种种理由给清洗掉了。而且他在接手后,更是派人将两座矿围得水泄不通。”
“别说外面的人进不去,就是里面的人想出来,也不被允许。无论是矿工,还是炼铁的那些人,便是家眷都被接到了矿山上,一同被严密的看管起来。而那些看守那两座矿山,还有铁厂的所谓护卫,一看就不是寻常人。身上那股子彪悍之气,倒是与军营中人很像。”
“这种情况之下,他将那些东西运到何处,恐怕除了他自己之外,也就他身边的心腹知道一些。不是老夫不想帮忙,只是这件事情,老夫实在帮不上。那个人阴险、狡诈,表面看着文质彬彬,可实际上却是心狠手辣的很。短短数年,便将整个延安府,经营得犹如铁桶一般。”
“别说寻常百姓了,便是老夫这个郡公,等闲就连这郡公府都出不去。好在他多少还是顾忌老夫这个宗室身份,自己也不会做的太过分。在夺取石脂矿与铁矿,又敲诈了老夫一大笔钱物之后,倒也没有太过于逼迫老夫。除了不能出这郡公府,老夫平常日子倒也勉强自在。”
老郡公的话音落下,黄琼站起身来。背对着老郡公,手中的念珠转的飞快。而他虽说没有说一句话,可也让还不知道,这位手段狠辣的英王,在得知自己的隐秘之后,如何处置这一家人。本就有些提心吊胆的那位老郡公,此刻更是倍感压力,心中更是极其忐忑不安。
而此刻,总算揭开一些事情谜底的黄琼,心中非但没有半点的喜悦,反倒是意外的沉重。原来这位卓知府,不愿意调离居然藏着这么多的秘密。按照老郡公的话,那两座矿大致估算,仅仅朝廷的订货就足以进项几十万贯。若是他在搞点什么猫腻,恐怕进项还不止此数。
肤施郡公的那个二儿子,没有经受住暴利的引诱,私下里面私自向北辽出售火油和军械。那么那位卓知府,面对暴利就会经受住考验?黄琼根本就不相信。更何况他接手矿山与铁厂之后,戒备那么的森严,本身就是有鬼的。没有鬼,他那么的谨慎做甚,他在怕什么?
如今黄琼也算是带兵人。在民间被称之为石脂的火油,在战场之上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他还是清楚的。冯舟山在庆阳府夜袭叛军大营,便是利用携带的火油柜纵火,然后在趁势掩杀,才以弱胜强的。如果威力强大的东西,在攻城上本就为弱项的北辽,不千方百计收买就怪了。
而这位知府大人,能够肆无忌惮的的吞噬一个宗室的产业,这其中恐怕未必单单就是抓住了把柄这么简单。背后若是没有高人指点或是协助,就算他心思巧妙,也未必能够找到那位二公子,私下里面出售火油和军械的证据。那个二公子就算再草包,这种事情也会藏好的。
就在屋子里面的气氛,因为黄琼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压抑的时候。黄琼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肤施郡公道:“老叔,不知道贵府的那位二公子,现在是不是还在府中。如果在府中,可否请出来,让侄儿见上一见?请老叔放心,侄儿既然刚才说过既往不咎,就肯定说到做到。”
听到黄琼想要见自己的二儿子,这位老郡公微微犹豫了一下。但最终还是让大儿子,去将他弟弟带过来。只是在这位二公子被带回来的时候,见到此人便是黄琼也吓了一大跳。这位二公子,两条腿从膝盖往下,居然是空荡荡的。而两只手也是光秃秃的,一根手指都没有。?
定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