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玉不琢不成器,既然选择了从军,便要好好摔打,才能真正成型的郑道远,却是一力支持黄琼。尽管还不知道,这个少年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但郑道远却不希望,自己爱人唯一的儿子,成了一个只能依仗家世的废物。与满京城的纨绔子弟一样,染上一身的坏习惯。高怀远不知道郑道远是自己亲生父亲,可黄琼却是清楚的知道。有了自己真正姐夫的支持,黄琼很是好好的摔打了一番,这个嫡亲外甥。也正是看出来,眼下经历过战火,熬过了摔打的高怀远,已经比初跟随大军出征时成熟了不少,黄琼才第一次真正的与这个外甥谈话。
只是他也没有想到,这小子在经历过摔打之后,胆子会变得如此之笑。看着这个外甥,听到自己称呼他字的时候,浑身略微有些哆嗦。黄琼笑了笑道:“衡安,放心大胆的说。今儿本王只是你的舅舅。本王可是听你母亲说起过,你当初因为身份问题,无法参加科举。”
“又不甘心靠着运气,去继承祖宗传下来的爵位,继续接受家的庇护,才转而去学武的。你这个从军的资格,还是自己跑到你外祖父那里求来的。否则,你现在考中一个进士都没问题。今儿就当我这个做舅舅的考核,你这个做外甥的,是不是像你母亲说的那样,满腹经纶。”
“有什么便说什么,尽管放心大胆说。就算是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切磋吗,没有什么可忌讳的。你也别把本王当成什么制置大使,本王今儿就是你嫡亲舅舅,其他什么身份都不是。俗话说娘亲舅大,你在你娘那里怎么样,在本王面前照常便是了。”
对于黄琼的这番话,高怀远一脸的无奈与苦笑。他以文转武,黄琼说的那些只是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还是府中的乌烟瘴气。自从自己记事以来,自己那个缠绵病榻的父亲,一直对母亲与自己都冷冷淡淡的。作为大齐朝的驸马,自己父亲是本朝诸驸马之中唯一纳妾的。
自己作为父亲长子,父亲平日里从不曾看过自己一眼。身体好的时候,从未搭理自己,甚至表现得很厌恶。如今病重,自己每日去请安,更是连话都不与自己说一句。甚至见到自己,还无端产生一股子愤怒。自己母亲身为大齐朝的大公主,在驸马府地位还不如那几个侧室。
从自己记事开始,就没有看过父亲进过母亲的屋子。更没有见到过,对母亲有过一个笑脸。父亲对自己母子一直冷冰冰,甚至是爱答不理的。反倒是面对几个姨娘所出的弟弟,父亲从来都是温柔以待,从小便手把手的教读书、写字。自己则只有母亲,一直陪伴在自己身边。
自己小时候,见到父亲如此区别对待自己兄弟,当时还很羡慕。羡慕一样作为儿子,几个弟弟能得到父亲的如此疼爱与呵护。而自己面对父亲的时候,等待自己的永远都是冷冰冰,从无一丝的笑脸。自己也曾经问过母亲为什么,母亲只是无奈的抚摸自己头发苦笑。
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自己,父亲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母子的原因。他到现在还清楚的记得,在自己被外公封为颍川伯世子之后,父亲每次见到自己,尽管压制得很好。但自己依旧在他脸上,看的出厌恶,甚至是一丝愤怒。他相信如果不是母亲是公主,父亲甚至有杀了他的心。
原本几个姨娘就仗着父亲的宠爱,处处的挑战母亲作为正室的权威。如今父亲病重,知道爵位轮不到她们所出的儿子头上,便卯足了劲在争家产。不仅闹得阖府满城风雨,甚至便是整个家族都不得安生。而面对几位姨娘越来越过分的挑衅,母亲却从来都没有说过什么。
几个姨娘之中,最受父亲宠爱的赵姨娘,也是自己大弟弟的亲生母亲,是最为过分的。话里话外总是在讽刺母亲,还说什么若不多分给她们这一支家产。她就将所有的事情宣扬出去,到时候就看天家能不能丢起那个脸。他不止一次询问母亲原因,可等待他的永远都是沉默。
正是受不了,家中的乌烟瘴气,更受不了母亲的一味委曲求全。他才几次进宫找最疼爱自己的外公,希望能够给自己一个从军机会。文官他知道自己做不了,身为公主的儿子,自己即没有资格参加科举,也没有资格参加举人选官。要想离开那个家,便只有进入军营一条路。
老爷子被他磨得受不了了,才最终将他安排到骁骑营,做了一名八品武官。这次黄琼有言在先,愿意去陇右从军的御林军武官,一律晋升一级,再加上立了一些功劳。在论功行赏时,被升为七品武官。其实他不知道,当时黄琼想要压他一级来的,最后还是贺元锋说的情。
贺元锋原话,统军者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这是为将之道。不能因为他是公主的儿子,便区别对待。全军武官都晋升一级的情况之下,唯独落下他一个,这对于高怀远来说并不公平。他并非是冒功,或是跟着大家随大流混的功劳,而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该晋升还是要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