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简雍身后,看着他迈着四方步,慢悠悠离去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之后。黄琼才转过头,将目光重新放回面前的条陈之上。重新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番之后,黄琼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这个欲盖弥彰的做法,的确是最适合解决当前遇到难题的手段。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就成了众矢之的。思量了半天,也没有琢磨出更好的办法,黄琼咬了咬牙,提起笔来将简雍的这个条陈勾了一多半,自己动手重新写了一份奏折。在奏折上,黄琼除了提出将景王府名下的土地,立即发还给原主之外。
也只要了景王就藩时,皇帝赏赐的八千亩地。至于多余的字,黄琼一个字都没有写。黄琼知道,以自己这位皇帝老子的精明,自己虽说没有写的狠详细。但自己那位皇帝老子,应该会看的明白。在此事上,自己能做的也只有这些,剩下的就非自己力所能及的了。
写完这道奏折之后,黄琼没有犹豫,立即招人以八百里加急发了出去。不过这封奏折在发出去之后,黄琼却感觉到异常的疲惫。这种疲惫不是身体上的,而是那种精神上的。处置完这件事情之后,黄琼便抬腿离开了郑州知府衙门,返回了自己行辕所在的景王府。
回到景王府之后,黄琼先去了后院。看到此时景王府的内宅,此时已经满是白帐,已经是一副灵堂的样子。而后宅的一间不大的正殿之中,除了发出一股檀香的味道之外,还传来了隐约的,略带着压制的哭泣声。
见到景王府后宅眼下的情景,黄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殿内的一张供桌上,此时正摆放着景王的灵位。灵位前,一柱檀香正冉冉的升起。而此刻,景王有名份的妃子,连同几个孩子正一身孝服的跪在蒲团上哭泣。
那位王长子正在一个陶盆之中,焚化一些锡箔、纸钱一类的东西。不过他的那位母亲,此时却不见了踪影。只是不知道是被景王妃给关起来了,还是自己觉得眼前这幅情况,有些丢自己的人,而不愿意出现。
在给自己这位二哥,敬了一柱香之后,黄琼什么也没有做,就站在景王的灵位之前默然不语。没有喧天的哀乐,没有漫天白帐,更没有往来调研的官员。甚至除了景王几个妃子之外,连守灵的人都没有几个。
眼前这一幕,那是一位当朝亲王该有的丧礼?恐怕连普通的富裕人家,都有些比不上。只是在眼下这种形势,黄琼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想到这里,黄琼看了看西面京城的方向,心中一阵叹息:“景王的棺椁,如今应该已经到了京兆府了吧。”
看着黄琼的脸色有些黯然,景王妃走了过来。唤过景王的几个儿女,拽到黄琼面前道:“给你们九叔跪下、磕头,今后咱们一家老幼,就要指望你们九叔照应了。你们今后对九叔一定要敬重,就像是你们父王活着那样。”
几个孩子,听到嫡母这么一说,倒也没有什么含糊。在王长子的带领之下,直接给黄琼跪下就要磕头。见到眼前这一幕,黄琼急忙的拦住了几个孩子,对景王妃道:“二嫂,这是为何?小弟那里担得起这么大的礼?您和几位嫂嫂放心,小弟一向都是说到做到的。”
只是对于黄琼的这番话,景王妃却是摇了摇头道:“九弟你的心思,嫂嫂明白。可这几个孩子不明白,府中有些人不明白。他们的父王现在殁了,朝廷虽说还没有下旨抄家,可这也是早晚的事情。他们今后,能指望的也只有九弟了。”
“他们如今年纪虽小,但要知道该感恩是谁。得让他们知道,若是这个郑州处置使换别人来,这阖府上下恐怕早就鸡犬不留了。他们能活到今天,都是你这个做叔叔的恩德。不能谁一蛊惑,便忘记了他们的命是谁给保下来的。”
景王妃这番话说完,黄琼知道这是自己这位二嫂,现在多少有些压不住府中的事情了。有些人,尤其是那些有子女的侧妃,现在估计都在蠢蠢欲动,想必,那位王长子的母妃,仗着自己诞下的景王长子,估计在其中没有少搅合事情吧。
自己这位嫡二嫂,一直都没有所出。在这个年代,无后本来就是在七出之列。眼下自己的那位二哥已经身死,现在讲究的又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没有自己孩子的这位景王正妃,估计是有人拿着不当回事了。这位二嫂,这是要借着自己的手,敲打某些人。
但无论景王妃怎么说,这个头黄琼还是坚持没有让几个孩子磕。他抱起几个孩子之中,最小的一个。这是一个女孩子,年纪比寿阳还要小。此时这个刚刚懂事的孩子,正睁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九叔。而黄琼则怜爱的,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挨个抱了抱景王的几个孩子后,黄琼让刘虎嫂嫂将几个孩子都领出去之后,转过头看着景王的几个侧妃,一脸杀气的道:“你们不要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给本王老老实实的带好孩子。将来若是有守不住的,想要再嫁的,本王自然会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