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怒火转移到黄琼身上,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实在是被那个被他给吓哭的皇子哭声,打乱了思绪的皇帝那个时候才想起来。在奉召而来的皇子赶到后,有一个算一个,都被自己罚了跪。自己发了半天的火,只顾骂的痛快了,却还没有讲清楚发火的缘由。
尽管皇帝心中很清楚,诸皇子之中在朝中都有各自势力,以及耳目的太子、蜀王、永王、宋王,甚至那个至少看起来,像是真正书呆子一样的沈王,知道这个消息并不会比自己晚多少。可毕竟不知情的儿子,占了更多的数量。
就像是黄琼说的那样,至少死也得让这些不知道内情的儿子,死的明白一些不是?至少也得让他们明辨什么是真正的是非不是?可问题是,他是这群儿子的亲爹这不假,可他也是当朝天子。皇帝不能认错,天子是永远没有错的,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晚了一步赶到,又吊儿郎当穿了一身,在满是一身朝服,便是几个幼小儿子也都一身郡王朝服的儿子之中,显得异常扎眼的书生装的黄琼。就成了反应慢了半拍的皇帝,出气筒外加引出正事的引子。好在黄琼反应也快,马上便就坡下驴的给皇帝递过了下台的梯子。
接过台阶下的皇帝,这次倒也没有含糊,直接让自己这些儿子想明白了挨骂的原因。皇后病重到薨了时,屡次不肯奉召。即不肯进京侍疾,也不肯进京奔丧的景王与端王,现在终于肯进京了。
只是这二位进京的架势,不知道是来奔丧的,还是来谋逆的。按照祖制,皇子就藩可拥有三十名侍卫,二百名卫兵用来守卫亲王府。即便奉召进京,也只允许携带二十名侍卫,不得携带卫兵,多出一名来便视为造反。
而且亲王在就藩之后,不得离开藩地方圆一百里,超过一百里必须要请旨。无旨进京,直接可以定位谋逆。可这二王此次进京非但没有圣旨,而且还各自足足带了三万人。先不说大行皇后的丧期已过,便是这三万军马便直接可以断定为谋逆。
“畜生,朕怎么生出这么两只白眼狼来。忠孝信悌、礼义廉耻,居然都丢在了一边。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在公布了让自己如此暴怒的原因之后,皇帝犹不解恨的又是一顿咆哮。
之前尽管知道原因,可无论皇帝如何的喝骂,就是一直不吭声的太子,在听闻老爷子总算公开了让他如此动怒的原因之后,这次却是跟打了鸡血一样。待皇帝的怒火,稍微平息下来,立马接上话题道:“请父皇息怒。”
“此二子罔顾人伦,借吊孝之名实则却行谋逆之实。现在更是公然带兵入京,已成造反事实,实属大逆不道。儿臣愿意为父皇解忧,代天行事率军诛杀此二贼,以解父皇之难。还请父皇下旨即刻出兵平叛。”
之前太子究竟如何想的,恐怕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可现在这番话说完,在场所有的人都明白了,太子这是要下定决心落井下石了。多年来的暗中争夺,兄弟之情早就被抛到了脑后面去了。对于现在的太子来说,除掉两个压制自己多年的对手,才是至关紧要的。
更何况,若是此次能争取到带兵平叛的机会,自己正好可以将手伸入军中。这正是自己多年来,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往日里,皇帝对军权把握的太紧,自己即便是身为储君,也连一个毛都碰不到。这次有了这么一个难得的机会,太子又如何能够放过?
只是太子这番话一说,黄琼马上便知道要坏菜。这位估计眼下被冲昏了头脑的太子,把自己这位皇帝老子想的也太过于简单了,也实在太过于心急了。他真的以为他的那点心思,能瞒得过他的这位亲爹?
皇帝问不问他,是皇帝自己的事情。皇帝想要如何解决,那也是皇帝自己考虑的事情。这事千不该、万不该,由你这个当朝储君主动提起。更何况,无论是景王还是端王,都是与你这位太子爷,是一个娘肚子里面爬出来的。
你口口声声的,誓言要诛杀此二王,让皇帝究竟会怎么想你这个做亲生大哥的?还是一母同胞的大哥?二贼,那是你应该叫的吗?这位太子爷出头出错了时间,更是出错了地方,估计一顿训斥是少不了的。
只是还没有等皇帝,对太子的这番话做出什么表态。其他的几个成年亲王,见到太子做了出头鸟,便也纷纷的张口主动请战。张口闭口的誓杀此二贼,以便可以为父皇分忧,为朝廷解难。而叫嚣着的这些皇子之中,除了太子之外尤以宋王最为欢实。
甚至便是那位被所有皇子,都视作真正书呆子的沈王,居然也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此时的景王与端王,在这些人的口中早已经从兄弟,直线下滑为犯上作乱,外加大逆不道,人人得而诛之的乱臣贼子。跪在黄琼身边的永王,正准备也要随大溜,跟着向父皇表示忠心的时候。却是感觉到跪在自己身边的黄琼,轻轻的拽了拽自己的衣袖。不明所以的永王抬起头,却看到此时沉默不语的黄琼,正看向自己轻微的摇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