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海看来,自己主子好赖是一个郡王,岂能容这么一个要饭的家伙,在这里一而再的视若无物?在宫中也混了不短时间的李海知道,要是自己主子被人瞧不起,他这个做奴才的就更被人瞧不起。自己主子刚出宫,对付这种无赖之徒没有什么经验,但这绝对不是这个家伙一而再的所以作为主子的黄琼没有说什么,他却是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尤其是这个家伙最后这个,近似乎侮辱人的动作,更是让难以克制。
只是他这一张嘴,身为太监那种典型的公鸭嗓音便暴露了他的身份。虽说大齐开国以来,鉴于前唐皇帝废立都操纵于手的宦官乱政之烈,制定了倘若太监干政族之的组训。对太监的管理也相当的严格,规定太监非奉旨出京五十里,地方官可就地格杀。
但洛阳毕竟是大齐的京师,除了皇宫内大量的太监之外,还有各个亲王府也有太监。而且很多担负一些活计,比如各宫的采办太监、粗使太监等也需要经常出宫的。况且太监管束在严,一些品级高的太监也私下在宫外有私宅。所以洛阳城中,太监也是很常见的。
只是原本李海以为,这个家伙在看出自己身份之后,多少会表现的恭敬一些。结果那个家伙在看了他一眼之后,说出的第一句话就差点没有把他气吐血:“我不和下边什么都没有,不男不女的家伙说话。”
随后又再一次仔细打量了黄琼很长时间才道:“你身边有太监,你自己说话又不是太监的嗓音,只能说明你是皇室子弟。难道你是皇帝?不对,今上二十四岁即位,现在已经在位二十一年了。加在一起也有四十三岁了,你这面相怎么看不到二十岁。”
“太子,也不可能。太子今年也有二十五六了,你这面相也不像。其他年长诸王中,景王、嘉王、纪王、滕王、蜀王,这几王都已经就藩,根本就不在京中。永王和宋王本人我都见过,长的绝对不是你这样的。”
“赵王是个病秧子,就那身子骨听说坐个轿子都得喘半天。信王、纪王、淮王,这三王年纪都只有十六七,年纪上也不像。剩下的那几个更小,都还在宫里面养着呢。你到底是什么人?你难道是进京面圣的外藩宗室?也不对,看面相你与永王、宋王还是有三分相似的。”
听到这个家伙狐疑的语气,黄琼却只是笑笑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你以后自然就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我非什么外藩,我就是这洛阳城中之人。这些东西,现在都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现在先处理你的事情。”
原本黄琼在说完这番话之后,做好了被这个家伙顶撞的心理准备。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个家伙听完自己这番话之后,居然出奇的没有反驳。老老实实的收拾了他那个卖身葬父的条幅,带着黄琼来到快到外城城门处,一个有些破烂的小客栈。
黄琼一行人刚一进门,客栈的一个小伙计就迎了出来。仔细的打量了黄琼一行之后,给黄琼鞠了一躬算是见礼。转过身对黄琼身边的贾权道:“贾爷,您可算是回来了。您这三天都没有把自己卖出去,今儿怎么样?您这么下去,您是没事,可小店却是实在靠不起了。”
“咱们这店虽说小了一些,也有些破烂,可他终归是客栈不是?您这总把老爷子放在这里,他也不是一回事。咱们掌柜的也和您说过,您们爷俩拖欠的这半年房钱和饭钱,咱们都给您免了,这老爷子的棺材也由咱们小店出。”
“虽说只是一口薄板棺材,可毕竟也是棺材不是,这总比草席裹身下葬好的多不是?这口棺材也算是小店的一份心意。可您死活就是不答应,非要自卖自身还债和发送老爷子。可这都三天了,您也没有把自己卖出去。”
“眼见这天气,一天热是一天了。您就这么把老爷子放在这里,一旦传起疫来那还有个好?咱也知道您作为读书人,这心高气傲是免不了的。可这眼下正赶上这个当口不是?该低头还是得低头。”
“这人出门在外,谁能没有缺斤短两的时候。有了难处,大家相互照应也是应该的。咱们掌柜的,也不止一次和您说过这个理。如果您实在还是接受不了,那您就打一个欠条,什么时候有钱了再还就是了。至于现在,咱们还是先把老爷子入土为安好了。”
说到这里,这个小伙计又转向黄琼道:“这位爷,不知道您和贾先生是什么关系,小的不知道。可您今儿和这位贾爷一同回来,那至少也是相识的。您还是帮着劝说一下贾爷,小店真的没有瞧不起他的意思。”
黄琼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这间最多也就是车马店的客栈,稍显破旧的环境和里面衣衫并不齐整的客人后。又看了一眼听完这个小伙计话后,站在自己身边没有说话的贾权,笑了笑道:“放心,你这位贾爷今儿已经将他卖了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