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0章 疲惫
手术室门口,艾德和汉瓦德小兄弟俩正忙着给清洗过的手术器械进行蒸煮消毒。
隔着一道木门,手术室里的众人狼吞虎咽般的吃完了并不算多么丰盛的午餐。
“刚刚那些长枪党送来多少燃油?”卫燃一边狼吞虎咽的吃着类似大饼卷肉的午餐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同样在吃东西的拉玛立刻答道,“一桶,只有一桶,而且不满。”
“总比没有强”
卫燃格外知足的说道,他本就对此不报希望,燃油也好,第二次送出去的50美元也好,无非是为了“交个朋友”罢了。
“消毒还需要至少20分钟,大家休息一会儿吧。”
缝纫机帮着转移了话题,他自己也靠着墙边躺在了地板上,摇篮则枕着他的胳膊躺了下来。
前后不到10秒钟,这夫妻二人也打起了呼噜。
和雪绒花对视一眼,卫燃选了另一个方向的墙边躺在了水磨石地板砖上,雪绒花则靠在了墙角,和小翻译拉玛相互依偎着,瞬间便进入了梦乡。
达拉尔同样打了个哈欠,但这个小姑娘却并没有急着睡,反而轻手轻脚的将那些被清空的饭盒装回了篮子里送到门外,又重新给大家的杯子里倒满了提神的咖啡,然后才蜷缩在门后面,用自己的身体当作额外的档门石。
不多时,这个同样彻夜未眠的小姑娘也进入了梦乡。
短短半个小时的睡眠虽然确实可以缓解一部分的疲劳,但却勾起了更加浓厚的困意。
可即便如此,众人还是挣扎着爬起来,各自喝了一大杯温凉的苦咖啡。
趁着两位女士去洗手间洗手换手术服,卫燃和缝纫机二人也走出手术室,各自点燃了一颗香烟。
缝纫机在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满是伤员的走廊,“本来我和摇篮打算提议去难民营里开展医疗支援的”。
“本来?”卫燃看了眼对方,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他甚至一直等待着对方的邀请呢。
“看看这里的伤员”
缝纫机叹了口气,“这座医院能开展手术的医生本来就不多,我们如果这个时候离开,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但是我听热气球说,难民营里的医疗条件更差,那里几乎没有办法提供手术治疗,尤其那里还有很多产妇。”
“或者你们留在这里,我自己驾驶急救车去难民营呢?”
卫燃大着担子提议道,万幸,这一次,那本活祖宗并没有对他进行警告或者惩罚。
“你一个人能做什么”
缝纫机掐灭三两口抽完的香烟,“今天晚上我们再考虑这件事吧。”
闻言,卫燃点点头同样掐灭了烟头,转身走进手术室开始了又一次的术前准备工作。
不多时,一名伤员被抬了进来,这间手术室里,也再次弥漫起了浓郁的血腥味。
“你还坚持的住吗?”
在连续给两名伤员完成手术之后,卫燃朝站在对面摇摇欲倒的雪绒花问道,这姑娘已经快要站着睡着了。
“没问题1
雪绒花瞬间惊醒过来,下意识的将手里拿着的手术剪刀递过来,然后才发现,他们二人中间的伤员已经完成包扎了。
“抱歉”雪绒花羞愧的说道。
“不用抱歉”
卫燃朝着门口的达拉尔招招手,后者立刻打开门,招呼着艾德和汉瓦德二人推走手术台上的伤员,又推进来新的伤员。
“去洗个脸吧”
卫燃朝雪绒花说道,对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非常不错了。
“不用”
雪绒花拒绝了卫燃的好意,动作娴熟麻利的开始了术前准备工作。
“是个健康的男孩1
隔壁手术台边上,摇篮开心的大声用法语说道,“也是我接生的第500个孩子1
“祝贺你,摇篮女士1雪绒花热情洋溢的大声说道,“现在你是实至名归的摇篮了1
“祝贺你,也祝贺那个孩子。”卫燃跟着祝贺道。
与此同时,拉玛也举起了拍立得,同样热情洋溢的用大家听不懂的阿拉伯语说着什么,并在不久之后按下了快门。
这小小的激励下,众人再次打起了精神,在忙碌的手术台边坚持着。
这天的下午,伤员一个接着一个几乎从没有间断过,卫燃等人也再没有得到休息的机会。
“今天的伤患怎么这么多?”缝纫机在又一次救治失败之后疲惫的问道。
“而且大多数都是枪伤”和缝纫机背对着背,中间仅仅只隔着一道拉帘的卫燃嘶哑着嗓音说道。
“看来局势确实变坏了”
摇篮此时也早就已经没有了接生500个婴儿的兴奋,她的语气里除了疲惫,也只剩下了对局势的担忧。
“而且热气球先生似乎也没有出现过”
强打着精神的雪绒花打了个哈欠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他说如果今天没有来找我们,那么我们最好能想办法离开。”
“还是先完成手里的工作再考虑那些事情吧”
缝纫机格外笃定的说道,“无论是8解还是长枪党,他们都不会对我们动手的。”
“我可不这么想”雪绒花含糊不清的嘟囔着,同时也偷偷瞄了一眼忙着救治伤员的卫燃。
“谁能和我说说热气球的事情?”卫燃漫不经心的问道,“我对他实在是不太了解,我甚至不知道他是否值得信任。”
“他就是篱笆嫩人,但是曾经在法国留学过,而且在法外服役了几年,在退役之后,他就已经是个法国人了。”
摇篮趁着救治失败的伤员被推走,新的伤员被推进来的功夫简略的说道,“他也是我们在篱笆嫩的后勤人员,不是唯一的,但绝对是最主要的后勤人员。”
“没有他的帮忙,我们连每天的橡胶手套恐怕都不够用。”
缝纫机补充道,“尤其是麻醉药品,如果没有他弄来的麻醉剂,开展无麻醉手术绝对是手术室里最恐怖的灾难。”
“他还是我们的邮差,我们所有来自家里以及寄到家里的邮包都多亏了他的帮忙。”雪绒花也跟着补充道。
“但是他的妻子,他的父母,还有他的孩子,他们都死在内战里了。”摇篮惋惜的说道,“他的妻子和我是同学,我们一起跟随导师加入MSF的。”
“我似乎问了个不该问的问题”卫燃歉意的说道。
一时间,手术室里也只剩下快要没电的收音机仍在断断续续的播放着的法语新闻。
“没有比他更值得信任了”
缝纫机在开始救治新的伤员的同时说道,“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留下来,也比任何人都希望我们能活着离开这里。”
“拉玛,现在几点了?”
卫燃生硬的开启了新的话题——他已经把昨晚捡来的电子表送给了小翻译拉玛。
“已经快晚上九点了”拉玛看了一眼手表上给出了回答,“晚上八点四十九分,先生。”
“竟然已经这么晚了”
雪绒花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外面还有很多伤员吗?”
“我去看一下”
拉玛说完也打了个哈欠,挪到手术室的门口,朝着同样强打着精神的达拉尔打了声招呼,随后拉开了手术室的木门。
借着手术室里的汽灯释放的光芒,卫燃可以清楚的看到,在那道不足半米宽的门缝外面,艾德和汉瓦德便躺在门口似乎已经睡着了,在他们的身体另一边,等待治疗的伤患也少了许多。
毫无怜悯心的叫醒了自己的哥哥艾德和汉瓦德,拉玛招呼着他们进来,把两张手术台边上,那俩装满了烂肉残肢的垃圾桶推了出去。
“外面的伤员不多了,还有不到10个。”拉玛带来了久违的好消息,“而且隔壁的手术室也在工作。”
“加快点速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