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归涵凑了过来,一眼看过去,下面的街道上已经是车水马龙,实实在在比大苍京城更热闹,几辆马车驰过,马车上坐的人看不见,但马车旁边跟着马车跑的人,个个脸色惨白,一股子落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谁?”
“不知道,想必是昔日这座城中,跺跺脚地动山摇的大人物,昨日一场惊变,四百大人物的命运地覆天翻,从此不再锦衣玉食,不再立于云端之上,而只能成为一条条丧家之犬,仓惶离京,虽然我不是佛门中人,但我也觉得可以念声阿弥陀佛……”
李归涵翻翻白眼:“我读懂了你的怜悯,这是一种很神奇的怜悯,甚至可以解读成……小人得志!”
哈哈哈哈……
林苏大笑。
李归涵也笑了,笑过之后问一声,我忘了问你一声,你昨晚跟那位,在金岩寺一会,谈了些什么?
针对这個话题,林苏有点惊讶,我跟别人谈点什么,你还有不知道的?
李归涵再次横他,你以为我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探测你啊?你跟那个人一块,我敢探测吗?他可是皇!
明白,这就叫有所探有所不探。
林苏与皇帝陛下相会,她不探,不是不想探,是不敢,皇帝有皇印,皇印的威力,比玉蝉还大,一个搞不好,玉蝉就废了。
林苏告诉她,皇帝陛下看我很顺眼,想留我在南阳当官,知道他开出了什么条件吗?……大苍皇帝陛下真该来听听啊,他说,二品大员三百一十七岗位,由我挑选!
李归涵脸上风云变幻,那你……你怎么说?
站在她的角度,她真的觉得这是一条不错的路,大苍官场他根本混不下去,她曾告诉过他,如果混不下去了,退下来,到海宁去,海宁那方山水容得下你。
而现在呢?如果他来南阳古国为官,林家人全都可以带过来,他就真正摆脱了大苍官场上的那些烂事。
林苏回答了三个字:我拒了!
拒了!
意料之外的事,但也似乎在意料之中!李归涵轻轻叹口气:为何?
因为……我的根毕竟是在大苍!
林苏没有给她解释太多的东西,只用一个很虚幻的回答来回答:根。
何为根?
生于斯长于斯叫根,心有牵挂叫根……
李归涵久久沉默,终于轻轻吐出口气:“你跟大苍皇帝之间的矛盾,有无缓解的可能?”
“我想……很难!”
“那你会不会借鉴南阳古国的这次成功经验,也给大苍换一个皇帝?”
林苏猛地弹起:“小妞儿,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真别乱说,我这个八斤半的脑袋,还想留着过几个年……”
“你是想留着过几个年,可我瞅着他们不想你留着过年,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怎么办?”
林苏轻轻抓头:“很难办!大苍跟南阳古国不同,大苍那个皇帝可没有皇印流落在外……”
李归涵瞅着他,轻轻叹口气:“我有几分欣慰,但我也有几分头疼你知道吗?”
什么?
李归涵解释了,从你这番话中可以清楚地看出,你是真的想谋反啊,没谋成只因为你没找着机会,可不是不想谋……
林苏眼睛鼓了起来……
李归涵补了一句,我感觉欣慰的地方是,这么犯忌的事儿你都敢告诉我,我觉得你真的开始信任我了。
林苏一巴掌按在自己的额头:“我走!”转身下楼。
“去哪?”
“从现在起,我去哪里都不带你,莪觉得你随时都有可能成内奸。”
“这句话我听懂了,要当内奸,首先我得是自己人不是吗?嗯,你终于把我当自己人了,本道子有几分感动了,陪你一回又如何?”
兴冲冲地陪他上路。
两人下了楼,刚刚走到街道上,又是一队马车过来了,前面一个身着文士服的文人目光朝林苏脸上一落,微微一惊,林苏和李归涵也是同时一惊,这个人,赫然是河间王府的那个大儒,前日与他们刚刚在镇北王府见过。
这队车队,是河间王府的?嗯,现在没河间王府了,他们全都成庶民了。
一辆马车从他们旁边经过的时候,突然停下了。
马车里面的轿帘轻轻一掀,露出一张苍白的面孔,正是昔日的河间王世子。
那一日,河间王世子脸色有些白,但那只是酒色掏空的,而今日,他脸上的白,更添了七分落魄。
但世子派头依旧很大,冷冷地盯着林苏:“居然是你?”
林苏微笑回应:“世子别来无恙?”
一句最寻常的话,让世子脸上黑线横流,短短两天,何止有恙?河间王府直接被除名,抄家夺爵,逐出京城,他从一个高高在上的皇族子弟,变成了一个江湖落魄人。
这落差之大,足以让他疯狂。
世子沉声道:“一个异国之人,搅弄本国风云,简直胆大包天,阁下就不怕出不了南阳国?”
林苏皱眉:“一个异国之人,搅弄南阳风云,将几座威名赫赫的王府弄成丧家之犬,真的只是胆大包天吗?为什么我觉得这叫‘神通广大佩服佩服’呢?”
世子在回乡途中,再遭暴击。
而他老爹,昔日的河间王,坐在后面一辆马车上,哇地一声,直接吐血。李归涵抚额,什么人啊,人家都这样了,你还踩上一脚……
一路行去,南阳京城风貌他们终于见识到了。
怎么说呢?
大国风范啊,街道比大苍京城至少宽一倍,两边的高楼平均高三层,人流量多了十倍,商品丰富程度更是大苍望尘莫及。
前面靠近文庙处,一座高楼拔地而起,如同巨塔,塔身三个大字,华光映照半座京城,这三个字是“诗圣阁”。
诗圣阁下,无数文人齐聚,欣赏着阁下的方砖,方砖之上全是诗!
诗圣阁上,每一块砖上都是诗。
一层的诗,白光耀眼。
二层的诗,银光闪耀。
三层的诗,金光夺目。
四层的诗,五彩之光。
五层的诗,七彩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