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大的数字,没人算得出来!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百万孩童步入学堂,县试百中取五,五万!乡试百中取三,1500人;会试百中取二,30人;殿试百中取一,一个人都不到。”
林苏目光抬起,就看到了绿衣。
所有人全都呆住。
这个女子居然能够一口道出如此复杂的算术答案?
是不是对的?
林苏笑了:“说得对!海宁江滩,二十万流民,其中适合上学的只有5万人,如果纯粹以朝廷取士的标准办校,最终咱们耗费如此巨资,寄托厚望的学校,只能培养出1个半对国家有用之人,大家不觉得浪费吗?”
丁大儒道:“胡说!读圣贤书,读一分有一分之好处,读十分有十分的好处,岂有浪费这一说?”
林苏不跟他争,他担心将这老古董给气跑了,只能讲点策略跟大家把道理讲透……
江滩办学,其根本目的是啥?为了让流民的子弟能读书。
成为国家栋梁当然好,但毕竟这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能够杀出重围的人太少了,我们也不能将流民子弟全都押在这一条路上。
丁大儒刚才说得对,读书嘛,读一分有一分的用处,即便考不了科考,能够写自己的名字,能够写信,能够看懂别人的信,能够算账做买卖,能够讲通一些道理,知道些为人处世的道理,也是好的,你说对吧丁大儒?
这倒也是!丁大儒脸色稍和。
林苏趁热打铁,这样吧,咱们这所学院,分成两个部分,几位大儒呢,专门对应科考的学子,你们开的班,叫科班。
而我另外招收一些老师,负责教授学生一些实务,比如算术、比如识字、比如工匠技能,叫术班。
科班与术班实行横向打通,几位大儒呢,如果在术班发现好苗子,也可以选到科班去深造,科班有些学子如果的确不是科考的料,自己也愿意学点实用的技能,也可以转到术班这边来……
几位大儒面面相觑,这样似乎还真行。
有用之才选择出来参加科考,的确不是这块料的,也可以学点实用技能,两不耽误,而且最关键的是,林苏这个状元郎对科考还是更重视些,因为他说了,进科班叫“深造”,意味着科班比术班更牛b些……抱山长长吸口气:“丁老头,如果是以前呢,我抱山可能也会认为科考是学子唯一的出路,但现在,我已经有些动摇了,大家看看脚下这方土地,这里原本是十万流民的坟场,但今日却已成为二十万流民的希望之地,这种转变怎么来的?靠的是科考吗?并不是,靠的恰恰是咱们一直都看不起的‘术’!”
这话一出,所有人鸦雀无声。
是啊,你身为大儒,可以瞧不起底层生活技能,但这学院为什么能够建起来?只因为林苏的三家厂子,只因为他妙手改造,只因为他的术生了钱……
人不能吃了“术”的饭,反手砸掉“术”的锅吧?
丁大儒目光缓缓移了过来,这一眼,似乎走过了十年的心路历程,牢牢在林苏脸上定位:“林公子,老朽前来江滩,抱山相邀是一方面,另一方面,老朽也是被三公子胸怀天下的志气所牵引,三公子既然已经确定了路线,老朽也愿一试!”
林苏深深一鞠躬:“各位前辈能有此胸怀,苏敬服之至,江滩百姓之大幸也。”
丁大儒笑了:“都说三公子离经叛道,三公子你也得悠着点,咱们几个老头子,可有些跟不上你的脚步。”
林苏笑道:“要说离经叛道,我还真有一件,正要与各位参详……”
众人脸孔微微一僵,还真有?说说看……
林苏一字一句地道:“海宁学府,既然史无前例地有了‘术’班,那规则就有些与众不同,术班之中,无分男女!”
旁边的陈姐、绿衣等女子开始听相公跟几个老头争论问题,听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这个,全都心头大震。
女子入学?
相公,你……你疯了?
天下间,从来没有过女子入学的先例,从来没有!
学,在这个世道是神圣的,神圣的学堂,女子不近!
这几乎已是千古惯例!
丁成儒也猛地一震,猛然摇头:“不可!决不可!万万不可!女子入学,圣道难容……”
抱山也猛摇头,女子入学,纲乱目驰,万万不可!其他几个大儒也同时摇头,此举万万不可,如果三公子执意行此邪路,那老朽等人集体告辞……
番茄
林苏满腔的热情遭受当头一盆冰水,他的目光移向绿衣和陈姐,两女也轻轻向他摇头。
林苏内心长长一声叹息……
现代社会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却是一座天堑!
当日在西山之上,他起了这个心思,为女子谋取受教育的权力,但现实给了他一记闷棍,事后圣殿在殿试上出了道很值得玩味的题目,等于否决了他的建议。
如今,他想让女孩子学点学以致用的技能,还是遭到了拒绝。
做这些大儒的工作,他做不下来,甚至连身边人,都不理解,这不能怪他们,只能说几千年的惯例给了人们太深的思维定势,凭他一人之力,没办法搬开压在众人心里的大山。
罢了!罢了!
徐徐图之吧……
林苏妥协了,不限男女的招生规则改了。
他这一妥协,几个大儒松了口气,接下来的事情就全听他的。
学府门前的招牌,抱山让他题,他拒了,最终还是抱山来题,海宁学府四个大字,厚重无边,一题上去,四周的杂音瞬间尽消,这是文心极致大儒的独特功法。
但旁边还有一块匾,这是劝学匾。
几个大儒异口同声:“三公子,这块匾无论如何得你题,你写了无数七彩诗篇,今日写上一首劝学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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