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代人的审美还是颇有高度的,庭院座座不同,设计巧夺天工,红墙绿瓦之内,偶有女子轻盈来去,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但出城十里,却是另一番景象,古老的河道旁,搭起了很多茅草屋,一些衣不蔽体的流民进出,也有些人来到了大道边,伸手乞讨,他们的乞讨也比别的地方更文明些,别的地方是乞丐跟着有钱人走,在后面纠缠不休,而他们,是趴在地上,双手向上,静静地等待……
林佳良发了恻隐之心,翻身下马,拿出一包碎银,一路上几十个乞丐一人给了一点,那些流民全都惊呆了,他们乞讨,何时有过这么大的手笔?不都是一个铜板吗?但面前的贵人,却是每人给了一钱银子到两钱银子不等,相当于上百个铜板。
这是遇到了大贵人啊。
乞丐们同时跪拜。林苏翻身下马:“你们都是哪里来的?”
下方的乞丐争相开口,好教两位公子得知,我们来自北方洗马镇,那边还有些人来自冥山镇……
北方四镇的?
当初张文远主持洛城之盟,大笔一挥,割让了四镇,四镇千万子民如果不想被大隅奴役的话,只能南迁,从四镇到京城,长途跋涉两千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途中,即使顺利到达京城,也只能在京城乞讨。
流民不准入城,所以,大多都在京城四周,这四周的流民多达百万之众。
“三弟,为兄怕是惹下了祸事,那边又来了一大群,咱们赶紧走吧。”林佳良有些紧张。
他给流民布施,也只是善意发作,忽视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流民如此之多,决不可能全部解决问题,你一旦开始了布施,就会有更多的人前来。
“好!”林家兄弟翻身上马,准备开路。
就在此时,前面的官道之上,突然来了一队人马,最前面一人,手持一面黑色大旗,旗上绣着一头金狼,大旗烈烈,他们身下的坐骑也显了出来,不是马匹,而是银色的巨狼,体型足有牛那么大,张牙舞爪地疾驰在官道上。
“大隅迎亲使团,快快让路!”流民队伍中有人高声叫。
流民纷纷让路,但还是有些人让得迟了些,巨狼利爪一挥,几十个流民飞出数丈之外。
队伍中间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手上还牵着一个,避让之时松了手,手上的孩子一头扑倒在官道正中间。
巨狼队伍已经如潮水一般席卷而来,眼看就要将这孩子淹没。
妇人大惊失色,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呼:不!
呼地一声,林苏原地消失,下一刻,他穿过来不及撤离的流民队伍,出现在孩子面前,一个翻滚,抱着孩子避开巨狼的利爪,陡然后退三丈,一声大喝:“停!”
巨狼队伍陡然从极动变为极静,最前面的巨狼在撞上林苏的瞬间停下,卷起的狂风将林苏头上的文士巾高高吹起,巨狼口中的腥臭气也冲到了林苏脸上。
林苏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知道这面大旗意味着什么,这是大隅军旗!
林家两百年将门,其中就包括与大隅对决的一段惨烈历程,那段历程中,不知多少林家家臣死在这面军旗之下。
现在在京城门口,居然出现了大隅军旗!
使团之中,有一头金狼,金狼背上,是一个带着遮阳伞的行驾,行驾帘子一掀,露出两张面孔,一个大苍官员模样的人厉声开口:“何人胆敢冲撞贵宾使团?”
林苏大怒:“贵宾?你见过闯入主人家中肆意妄为的贵宾?”
“大胆,此乃外宾使团,立刻让路,否则,本官治你一个破坏两国帮交之大罪!”
林苏:“赔礼道歉,然后给流民赔偿医药费……”
官员脸上黑气横流:“好大的狗胆,本官不追究流民挡路之罪……”
林苏冷冷打断他的话:“请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到底赔不赔?”
“哈哈哈哈,好一个无知小儿……”
林苏再次打断:“不赔是吧?很好!”
手一起,飞刀出!
哧地一声,高高举着军旗的那个头目眼睛猛地睁大,充满不敢置信,一头从巨狼背上栽下,黑色大旗也倒下。
全场鸦雀无声,包括林佳良在内,所有人绝对都想不到,林苏会直接出手杀人!
迎亲使团,乃是外宾,稍有冲撞就是破坏两国邦交,这个罪名大得没边,而林苏怎么干的,岂止是冲撞?直接杀了外宾!
林佳良一颗心瞬间沉底,虽然他也愤怒,但他绝对无法接受三弟这么冲动,完了!这下绝对是完了!朝中无数高官正在寻找你的漏洞,以坏你的科举,你安安静静不惹事都未必躲得过,现在你杀了外宾……三弟的科举之路,到此为止了。
百余头巨狼同时低头躬背,全场如生铁凝固成一般,是要命的窒息感……
三里之外,凤栖山庄,最高楼上,公主殿下脸色也瞬间改变:“幽影,怎么回事?”幽影从她身后现身:“有个读书人,出手杀了迎宾使团的人……”
“这是何人?”
不知!
行驾之中,那个官员长吸一口气:“……狗胆包天,给本官拿下!”
“是!”七个黑衣侍卫不知从何处突然冒了出来,一齐转身,面对林苏。
林苏的手猛然抬起:“这位大人,可知大苍铁则十三条,但凡在国境之内,竖起异国军旗者,人人得而诛之!着为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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