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狮费劲全力抵抗来自王琰这种大宗师给予的压力,嘴上却不停歇:“晋阳王家兴衰就全在太尉一念之间。袁狮一人命不足惜,若是能换晋阳王家上千口性命,这生意可便赚大了。”
“说说你的条件。”一直没有开口的司徒王融终于在一旁开口道,他这一开口,王琰也收了刚才外放的灵压。
“很简单,”袁狮压力一送,神色更是自如,“朝局纷乱,无长君不足安民,我等众人希望德高望重的王司徒还有王太尉能支持赵王殿下荣登大位。到时,您们二位王公依然还是三公,晋阳王家依然还是天下豪门。”
王融当先一把止住准备怒喝出声的王琰,闭目沉吟不语。良久,他睁开双目,却是看向赵王李伦。
“殿下,让我二人支持殿下也可,但老臣有两个条件。”
赵王李伦闻言大喜,能得到王融王琰的支持,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吃了颗定心丸。
“王司徒,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第一个:厚葬大行皇帝。”
“这完全就是分内之事。”赵王爽快地说道。
“第二:不得杀害豫章王和皇太孙等人。殿下,他们也都是你们李家之人。”
“好,我答应司徒便是。”赵王李伦没有犹豫,就是李阜在一旁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说话。
“好,”王融微微点了点头,“国不可一日无君,老臣这就回去写劝进表如何?”
王融这一开口,别说赵王等人,便是袁狮都惊喜交加。有了王融牵头,他前面所说的什么去宣帝宗庙什么道士做法那都不用做了。
王融的份量足够了。
“王司徒若能牵头劝进,孤感激不尽。还请司徒和太尉放心,孤登上大位之后,朝廷之上还得仰仗二位王公来主持啊。”
“三哥,”回到司徒府后王琰犹自愤怒不休,“赵王还未登上大位,那琅琊小吏便如此张狂,你为何还要亲自劝进呢?若是此辈人再进一步,朝堂之上岂能还有我等的话语?”
“他便是不上进一步,如今难道还有我等的话语?”王融淡淡地说道,“六弟,岂不闻上房抽梯之策?”
“三哥的意思是?”“想那袁狮是如何对付贾后的。”王融从容地说道,“不也是先把贾后往高处送,最后把梯子一抽。赵王袁狮现在正满心都是那至尊大位的诱惑,谁挡在他们前面也不行。那我们就不仅不阻挡,还要送他们一程。”
“让天下诸侯来讨伐他们?”王琰已然明白他三哥的打算,“可,”
“可天下会大乱的是不是?”王融替他说出了他心中所想。
“三哥,如此行事,当年后商董灼之乱不就重演了吗?”
“哼,两害相权取其轻。”王融说这话是目光之中精光一闪,“不破不立。后商大乱之后,方有大周大治之世。”
“三哥,事情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王琰忧心忡忡地说道,“还有没有其他的路子?”
“上洛现在全都在赵王的控制之下,谁也无法再翻盘了。”王融摇了摇头。
“我现在依然想不明白,袁狮他一个寒门子怎么就能把朝政祸乱到今日这种地步?董灼当年好歹还是得商灵帝重用,还是掌军之人。他袁狮难道就不怕赵王突然下令斩了他吗?”
“六弟,你还没看明白?袁狮根本就不怕死,为了上位,他可以做任何事情。当年啥都不是的时候,就敢威胁一国之中正。这寒门子就是那种只要能满足自己的一己之私,就可以让天下人都去死。”
“哎,”王琰长叹一声,“怎么局势就会坏到今日这种地步。要知如此,当时我就应该赞同三哥您的意思,力保太子,哪怕咱们出手废除贾后,也比今日这局势要好多了。”
“这便是咱们和这些寒门出身的差距。”王融接口道:“他们行事无所顾忌,不像咱们这般牵扯太多,瞻前顾后的,最后什么都干不了。”
“三哥,您可要想好了。若是您真的带头劝进,您这一辈子的名声可就全毁了。天下人是不会理解你那上房抽梯的背后含义的,天下人只会骂你趋炎附势,丢尽名士的颜面。”
“我都九十多了,还要那些虚名作甚。只恨当年未能始终追随阮吉两人脚步,不登庙堂,浪迹于江湖之上。”
听到王融这话,王琰顿时沉默起来。良久,他又抬头道:“三哥,那咱们晋阳王家难道就要绑在赵王这艘注定要沉的大船之上吗?咱们王家不能毁在你我兄弟之手啊。”
“这便是我要和你商议的地方。”王融说这话时眉眼之间凝重无比,“六弟,你惜命否?”
王琰悚然一惊,看着王融那凝重的眼神,以他的聪明瞬间便明白了他三哥的想法。他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道:“我明白了,三哥,我会和你一道劝进的。”
“好,你我兄弟同心,必能办成此事。”王融忽然对外喊了声,“拿一坛酒进来。”待那吴叔一脸不解地拿了坛酒进来,又一脸不解地出去后。王融打开酒封,倒了两碗。
“来,自吉康阮机两位过世之后,我便不再饮酒。今日你我兄弟聊发一次少年轻狂,便再放纵一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