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解决这个困扰,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那就是去借来第二枚金币,支付第一枚金币债务的利息就好,反正怎么借都是纸。然后就可以逍遥一阵子,等到第二次债务期满的时限来临。好吧,看来距离市场上债务完全清偿的日子,是遥遥无期了。
财富之主做出这样的结论。不过这也让布鲁托斯想到另一个问题,问道:”在你的家乡,这件事情是怎么解决的?””我的家乡。”某人露出古怪的脸色,挤眉弄眼,挣扎一番后才说:”被收割完一波的韭菜在重新发芽前,空闲下来的镰刀当然是去找一批新的韭菜呀。
割了再找,找到就割,割了又找,如此往复。简单地说就是用成长所带来的红利,来抵销市场所增长的债务。”而这里的成长,主要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对外获利的成长。可以是贸易,可以是掠夺,可以是战争,反正就是抢别人的东西来清偿自己欠下的债务。
但这只是一种将损失转嫁他人的方法,并不是真正解决问题。”另一种则是人口的增长。
尽管整体市场上所存在的债务是增加的,但只要人口增加的速度大过债务增加的速度,那么这些债务平摊到所有人身上,就不会有太大的压力,甚至在感觉上还会有所减缓。”这时人们会说:因为过去的人就是这么苦过来的,所以现在的人同样苦也没什么,或许还有轻松一些呢。
但假如人口增长的速度不及债务增加的速度,这就是说平摊到每个人身上的负担是增加的。
以前已经够苦了,现在的日子还更苦。这样的环境,想不被抱怨都难。”然而人口增加之后,可以预想未来债务增加的速度也会变快。
虽然暂时压下了眼前到期的债务问题,但未来的问题也更大了。亦即这整个制度,就像是肚子饿的时候吃毒药来充饥。
最后结局只能二选一,不是饿死,就是被毒死。”某人抱怨似的说完了自己的情形,就只让财富之主惊讶地看着他,说:”这不算是解决的办法吧。”林双手一摊,坦言说道:”的确不算是。
不过可以选择早死或晚死。””那为什么你家乡的人会选择这样的做法?”布鲁托斯不解地问。
想了想后,林解释道:”虽然预支未来是一剂毒药,但是不可否认,这剂毒药可以让当下的自己有壮大的机会。
一个国家这么做了,其他国家不跟着做,那就连机会都没有,可能在壮大之前就被淘汰。”那么大家就只能寄望于自己的体质够好,可以吃多一点毒药而不死。
然后在毒发之前,不断将这些毒素转嫁给其他国家,推迟自己毒发暴毙的时间点。”林的解释,显然让财富之主不太满意。
她又问起了一个之前没问过的问题:”假如这一切都如你所说,满满的缺点与陷阱。
那么设计这一切的人又能得到什么?””财力、军力、个人实力,这一切的目的都只为了转换成权力。
掌控他人的生活,掌控他人的生死。当钱多到一定程度之后,对那些顶端之人,钱就只是一个数字而已。
他们在意的,是这些数字所能带来的东西,而不再是数字本身。”至于未来需要偿还的债务,身为游戏规则的设计者,岂会不知道规避或是转嫁的方法。
纵然整个社会大环境的变化,是不断往深渊滑落的;但具体到个人时,那肯定是有人吃亏有人占便宜。
既然可以好处都我拿,苦果别人吞,那么这个世界变得多糟,跟这些人有半毛钱的关系?
是吧。”听到这里,虽然布鲁托斯心中的疑问仍有不少,但对于走银行、放贷这一条路的心思却澹了许多。
究其原因,那就是神灵与凡人的不同。凡人会希望自己成为资本社会中,位于金字塔顶端的那一群人。
然而神灵怎么可能满足只能收获那一点点人的信仰,以及剩余绝大多数人的咒骂?
这还不说那一点点人本身会有多少信仰的问题。神灵们的共识,除非本就是信仰虔诚之人,否则在某个领域走到顶尖的那类人,其信仰就会愈薄弱。
因为他们更多是信奉自己所相信的事情,而不是把大多数感情寄托在某个神灵身上。”可是!”某人突然大叫一声,抛出了个转折词。
金钱豹配合得很好,接话问道:”可是?””当迷地的金融经济环境继续发展,迟早会碰到瓶颈。
这时借贷这种有着金融资金调控功用的行为,就是不可避免的。因为继续阻挡会让拥有冗余资金的人无法充分利用自己的优势,也让空有能力与创意的人,苦于没有足够的资金来实现自己的想法。
——”某人无奈地双手一摊,”——只是真到那个时候,路该怎么走,我就不知道了。
或许布鲁托斯陛下能有足够的智慧,找到一条生路。我唯一的想法就是让债权安于债权,而不被当作资产来操作。
但未来世界究竟如何,该如何面对,那就不是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