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年约20多岁长相帅气小伙子站在那里,脸色红润,额角冒着汗,可以看出他奔跑的痕迹,他不是别人,正是孟叔的司机小王。因为他曾经当过兵,在部队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本事,又很勤劳很有吃苦精神,所以孟叔很喜欢他。可能是他注意到了病房的气氛有些压抑,用低低的略带怯懦的声音请示。
“孟局车已经停在楼下,现在要走吗?”听到这样的声音我很不舒服,为什么好好的人要变成这样,这也许就是办公室里的通病吧!
”走,现在就走。“孟叔说走就走,还真看不出病人的样子。冯姨迟疑了一下,拉了一下孟叔的衣角,用眼睛示意一下,孟叔回头看了一眼冯姨,脸上露出不悦的神态,但看到了冯姨的表情,马上明白了冯姨的意思,点点头。冯姨走到了里间从里面拿出了几兜水果。
“小王,辛苦你了,这水果你拿回去吃,小王面有难色,冯姨注意到了小王细小的变化,脸上的笑容不变,微微的叹了口气,又接着:我和你孟叔两个人老了,吃不了那么多,就当你心疼我们帮我们分担,剩下的一部分留给那些孩子让她们也孝顺一下我们,谁让我们是一家人呢!”冯姨的确很厉害,说话滴水不漏,把所有的面子都照顾到了。看着她挽着孟叔走出了门回头含有深意的一瞥,我仿佛闻到一种阴谋的味道。
小姨走了,因为我肚子饿了,我告诉小姨让她晚点回来,小姨笑了,没有说话。我想她明白我的意思,小姨为了我已经几天没有休息了,原本漂亮的脸蛋,很注重保养的小姨憔悴不堪,眼窝深陷,衰老了许多,这对于爱美又怕老的小姨是多大的打击,我希望看到的小姨不是如此,休息未尝不是好事,虽然我很希望小姨陪着我,安慰我那脆弱的心,但我不能太自私。
远离了喧闹,霎时间静了许多,绷紧了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了,随之而来的困倦也一点点的渗透我的身体,我睡着了。
就这样点滴,吃药,爱睡觉,让我没了没有时间观念。只是觉得自己好累,闲暇的时候,也会和护士,医生聊聊聊天,倒也过得快意。
这一觉是我有史以来最安稳的的一觉,没有做梦,没有时间观念,也不知睡了多久,朦胧之中,觉得一双细长的带有丝丝凉意的手握着我,不用睁开眼睛,我就知道手的主人是谁?没错是小冰。以前我总夸奖小冰的手怎么生的,又细又长,不弹钢琴真是可惜了,唯一不好的就是这手总是很凉,让人很不舒服。小冰总是这样解释,谁让我没人疼呢!所以她一有机会就喜欢握着着我的手,说是找到有人疼的感觉了,我曾取笑她,如果你这毛病要是不改,会让人误会我们是同性恋呢!她的回答更是干脆,等我找到能够温暖我的人,你就解放了,我想如果她找不到人,岂不是一辈子都吃定我了。想到这,我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小冰用力的握住我的手,一阵刺痛,大叫一声,睁开了眼睛。
“醒了还装睡,是要付出代价的。”小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印入了我的眼帘。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为什么她不能糊涂点,时刻都那么清醒,要是我有她一半聪明就好了,我有一种挫败感。一个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的,如果妄想改变,就会注定要付出血的代价,小冰就是这样的人,我盼望她糊涂,然而有谁知道这后果却是断送了她的一生,命也!时也!如果早知道是这样我想我愿意让她时时刻刻都保持着清醒。
“想什么呢?怎么不说话了?”听见小冰的话,我才回味过来,为另外掩饰我的窘迫,我故意揉揉手,装出很痛的样子。
“你够狠,知不知道这很痛,欺负我这个病人是有罪的?”我娇声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生病以后,我变喜欢耍娇了,自己都觉得奇怪,也许是太希望有人温暖我那颗受伤的心吧!
“知道痛就好,身体的疼痛总好过心痛,是吧?”我无语,手很自然的抚摸在心口,好像看到刚刚愈合的伤口有撕裂了一样,真的好痛。真的忍不住想流泪,所以不敢去看小冰的眼睛,因为她的眼睛总是那么明亮,让人一下就洞穿心底,小冰什么事都瞒不过她似的,这也难怪,有一个心思缜密的老板,就会有一个不同反响的下属,加上和张姐之间的关系,还能有秘密吗?我也不想瞒她,最能伤害我的人,是我最重视的人,5年的感情,不光是老板、下属、师徒、更多的是那种情谊,为什么我总是想到她呢?正想说什么,门吱的一声开了,月月拎着饭盒走进来,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一屁股就坐在我的床边。
“累死我了,我不管了,剩下的交给你了。”小冰递给了她一张纸巾,她擦擦汗。
“我的姐姐,你可真能睡,看看天都黑了,肚子不饿呀!”月月打断了我想要说的话,看着她一个娇小姐,什么都不会干的人为我服务,我的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幸福。小冰把饭菜摆满了一桌,还真有点回家的感觉,她做完这些看了看我,我躺了很久了,也应该走走。
“你行吗?”
“你还真以为我是个千金小姐,弱不禁风呀”我嘟哝着嘴说。月月伸手扶着我,我看了看,没有拒绝,别说躺了很久了,腿还真的没劲,但很快就好了,我走进洗面间,有水冲洗了一下,别说清凉了许多,缓缓的走到桌前,坐了下来。望着桌上的饭菜,我再也抑制不住蠢蠢而动的食欲,吃起来,别说小姨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看来她真想做个贤妻良母了,难以想象这样的小姨会是什么样子,我仿佛看见了挤着围裙,面对哭闹的孩子忧喜参半,忙得团团转的小姨,她会不会后悔呢!我的脸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了笑容。她们吃的很少,只是呆呆的看着我的举动,我想她们一定很奇怪我的举动,有事没事得偷偷笑,是不是病傻了吧。我才不管她们怎么看我,吃完了,一推,好饱呀!站起身来伸个懒腰,舒服。心满意足地看着常指使别人的人被我指使的团团转,心中的那份得意就别提了。真佩服自己是不是天生就有的领导才能。她们对视了一眼,看着我雍散的样子,无可奈何,不知什么时候她们站在我身边,盯着我,我故意不去看她们,走到窗前,望着天空中的明月,发现今晚的月色是如此的美丽,不知是我的举动感染了她们,还是她们沉寂在美丽的夜空当中,谁也没说话。站的有些累了,我有躺在了床上,看来真的体格真的不如以前了。
敲门声打破了这寂静,随着一声:“进来”雅晴和几个同事走了进来,她们的到来,多少让我有些意外。我坐起来,一个枕头塞到了我的身后,我向后靠去很舒服,感激的向小冰笑笑,小冰没有说话,只是想我努努嘴。这是我才注意到屋子里的他们,他们站在那里愣愣的,脸上的表情各异,是好奇和惊讶!还有那种不屑,嫉妒、羡慕。我在心里忍不住叹口气,一丝哀愁涌入心头。作为同一个战壕里出来的我,怎能不明白他们内心的想法,想我一个小小的导游,在能赚钱,又能富到哪?这样规格的病房,后面没有靠山支持,谁相信呀!太家都是老江湖了,心照不宣。可是有人却毫无顾忌的表现出来。
“哇!林姐,绑上那位有钱的帅哥了”?话说完吸引了全部的目光,她自己才感到后悔,很尴尬。书读多了,会发呆,但同时也是最可爱的,婷婷并没有她名字那么美丽,长得很普通,扎着马尾辫,胖胖的圆脸,架着一副近视镜,不怎么爱说话,她是经人介绍来实习的,没想到来这才几天,居然变的爱说话,旅行社还真是锻炼人的地方。我感慨,真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她的这份纯真还能保持多久。
“干嘛都站着?坐呀!你们是姐姐的同事吧!谢谢你们这么忙还来看姐姐,吃水果吧!”月月端着洗好的水果一一递给他们,打破僵局。接过苹果的雅晴坐在了我身边,眼睛却盯着月月,若有所思,仿佛似曾相识。我当然知道雅晴是见过月月的,只是记不清了,唯一让她觉得似曾相识的的感觉是因为经常往局里跑,见过孟叔,女儿长的都很像爸爸,特别是月月的眼睛,特别像孟叔。她当然是有所怀疑,只是不敢肯定。
“你是···”她把怀疑变成了现实,终于还是问了。
“是妹妹,不过不是亲的却胜似亲的。”虽然解释的不尽然,但也不能再问,掩饰自己的情绪,咬了口平果,装作天真的样子。
“好甜,这水果真不错。”不知她有意还是无意,脸上有着淡淡的微笑。
“那当然,这是进口的,刚才那个小妹妹不是说了吗!我姐姐绑上有钱的帅哥了,而且还是个老帅哥。”说话的是月月,她可真是得理不让人啊!一心维护我,说完了也不管别人如何去想,笑了,而且还偷偷的向我眨着眼。我明白月月的意思,拿自己父亲开玩笑,不知道冯姨在这,会有什么感觉。小冰可能也和我想到一起了,她用胳膊轻轻的碰了我一下,嘀咕一句:“亏这丫头想的出,真是跟啥人学啥人。”说着也向我挤挤眼,笑了起来。他们两个还真搞怪,真是一个师傅出来的。不知谁咳嗽一声。
“林姐,我们早上才知道你生病的,你也知道,现在是什么季节,忙呀!太后不知是不是天热的缘故,还是别的原因,火气特旺,看什么都不顺,还时常被训,别提多惨了,紧赶慢赶的总算把这一天的工作干完了。才看到太后一个笑脸,容易嘛?”说话的是小平,一脸苦相抱怨着。
“小平,你就不要抱怨了。临走前太后不是有旨吗?雅晴宣旨。”
“我今天有事,就不去看她了,你们替我捎份心意,过去看看她也是一样的。”这是雅晴学张姐的话,我知道她很无奈,因为必定是身份不同了。
“哈哈太后还是很惦念你的。”说完大家都笑起来,房间里,因为有了笑声变的热闹起来,可是我却听到哼的一声,是小冰,她的脸上没有笑容,我知道她在想什么,被人利用了,还这么高兴。这时手机响起,每个人都下意识的去看自己的手机,我没有动,只是静静的听着,因为我知道这是我的手机,我在我的手机的名单中设置了不同的铃声,虽然有时候也会是同一首歌,但我总能分辨出那是谁的电话。罪魁祸首是从一白色的兜子里发出的,那是我的,月月看着我,我没有说话,月月翻弄着,也许我的兜里太乱了,她找了半天,才拿出来,看了一眼,递给了我。
“是阿姨。”这是她递给我手机时说的话。接过手机,没有马上接起,只是用力的握着,手机显示的号码跳入我的眼里,听着这首让我熟悉的歌《我在用心的爱着你》,内心矛盾极了,多少次梦中盼着,又有多少次失望,自己也不知道,渴望亲情,又被它折磨。小冰忍不住碰碰我。
“接呀!”这时才感觉手很疼,是握得太紧了,也太用力了,手心里都是汗。接起手机,遥远而又陌生的声音传过来。
“玉儿,是我---妈妈。”
我的手抖动了一下,艰涩的叫着:“妈妈。”是啊!多久没有听到这熟悉又陌生声音,多少次梦里呼唤着醒来时发现泪已是满襟,才知道自己多么可笑,试着去忘记,试着去适应没有妈妈的日子,原本认为自己可以这样坚强,可是一个电话,竟让我不能自制,所有的努力都在霎时间崩塌。那边停顿了一下,可能意识到了我声音的变化。
“玉儿,别这样,听说你病了,我真的很担心,本来想过来看你,可是临时又有个合同,很重要的,所以要过几天看你。”我冷笑一下,又是这样,从小到大,事业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小时候每次听见她这么说,我都会歇斯底里的大叫,发泄内心中的不满,可是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已经学会了控制自己的情绪,一次次的失望变成习惯时,也铸就了我的冷漠。没曾得到,何谈失去,我干嘛还要那么执着。
“没事,小毛病,好了,不要过来了。”原本的吵闹没有了,妈妈叹了口气,好像如负重气。
“你懂事多了,我冷笑着,心想这就是你眼里的懂事,你从来就不了解你的女儿。过几天过去我会让秦秘书到医院把帐结了。”我笑了,真的想问,钱在你眼中真的那么重要吗?但我没有说出,因为我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但是我还是应该有我的骄傲和自尊,任何人也不能践踏,妈妈也不行。
“不用了,虽然你女儿不是那么成才,但是这点药费我还是能负担的起的。”我没有再去听那边说什么,便挂断手机。此刻我才发现身体里仅存的力气一点点的被掏空,酸软无力的靠在枕头上。脸上的笑容不减,我在心里暗暗在想妈妈,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从小到大你不是一直教育我们要坚强,所以我做到了,你就注定要失去我们的爱。也许你根本就不需要,也习惯了没有我们的日子,那么你就孤独的终老吧!我仿佛看到了母亲流泪的样子,一种报复的快感,席卷了我的心,使我不自觉的咬住嘴唇,一股血腥涌入嘴里,我却不知痛。
“林姐,嘴出血了。”我拿了一个纸巾,擦擦嘴角边的血迹,依旧笑着,我怎会这么容易受伤。
“这就是不吃水果的好处。”小冰为我掩饰着,眼中充满的担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我们开始用眼神交流了。
“我雪中送炭,所以最关心你的人是我吧!陈姐就只会训你。”月月边说边递给我一个苹果,眼睛却扫视着雅晴,仿佛有所指。小冰白了一眼月月。眼神中却带着笑意。但是有的人却没从我们谈笑中化解,疑惑的表情表现在脸上。理解他们,在旅游公司工作,家里的情况都是我一直回避的,有时候有人问我,我都闪烁其词,问得烦了,我会翻脸,就像刺猬遇到危险会竖起刺来一样,久而久之,大家都不在问了,都知道我家里的情况成了他们不可触摸的网,虽然张姐是对我最好的,也很好奇,但她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这才是聪明的女领导。所以一直以来,我都能平静的去面对,我以为可以忘记,不在痛,可是我还是失败了,忘不了,那心心点点的记忆,一个电话让我的内心不在平静,虽然我不在流泪但是我的心依然很痛,放下吧!累了,就休息。一个声音这样告诉我,这一刻我不在掩饰,因为带着面具生活真的很累。可是手机却不让我休息,我的手机又响起来,我伸手去接,小冰拿过手机,手机不在响,我看到了小冰轻轻的碰了一下键子,我的思维跳动了一下,她是故意的,她不想让我接这个电话,我看着她,她摇摇头,递给了,那瞬间的表情,让我一下子就肯定了我的想法,是张姐打来的,她不想让我接,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一次住院和张姐有关,最能伤害我的人是我最重视的人,她不想让我在受到伤害,变相的保护,也是一种爱吧!我又能说什么呢!我无语,只能是感激报以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