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东君,众人都有怨气。虽然是白霓被人骗了,但到底毁灭白玉京有她一份儿,连带东君也给众人留下了不好的印象,因此有些排斥。然而到底营救殿下事大,在稳重者如檀剑侠的劝说下,众剑侠还是决定摒弃前嫌,去求助东君。这时汤昭便提出金乌剑在云州,而且事关重大,干系一州苍生,绕不过官府和高远侯。何妨请白玉京派使者与高远侯联络,一来可以帮助解决云州眼前的危机,又能解放金乌剑,二来与云州结盟,攻打罔两山也可以借侯府之力。
甚至,汤昭提出,如果真的需要外援,可以试试联络朝廷。人间势力之强无过于朝廷,虽然现在中枢分崩离析,政令不通,但国师一系的势力犹在,还设有专门对付罔两山的通明殿,何不尝试与之联手?
这个提议却是遭到了反对。
首先就是白玉京身份上的疑虑,因为白玉京其实是碎域归来,在人间暂留的前线势力,和人间是两个世界。所谓前线的归前线,人间的归人间,根据现行的默契通则,白玉京不宜卷入人间过甚。
那郝剑侠更道:“如今的朝廷能是什么好东西了?虽然永夜廷是王八蛋,但朝廷也不是好鸟,大奸大恶、藏污纳垢,哪一样少了他们?咱们去找他们,岂不是与虎谋皮?就是那云州的官府,也就是外面光鲜些,焉知藏着什么龌龊?”
连稳重的檀剑侠也道:“汤弟,不是我们信不过朝廷,而是其中有可疑之处。听说那个通明殿已经建立一百多年,一直在打击罔两山,怎么罔两山始终稳如泰山呢?是打不过,还是不想打?焉知没有勾连?咱们可别未出虎穴,又入狼窝。”
汤昭能说什么?只能说檀剑侠不愧是最解人心,端的明察秋毫,一针见血。当初他还是孩子的时候和司立玉提到罔两山,司立玉就曾经说过罔两山隐隐和一些权贵有所勾连,藏着很多险恶人心,与檀剑侠的看法不谋而合。
最后,白玉京决定还是不理会朝廷,但可以先和高远侯接触一下,无论是寻找金乌剑还是拯救平民百姓都是大好事,至于要不要进一步合作要看互相试探的结果。
因为重整白玉京的工程离不开人,众人又都没恢复实力,因此只派最熟悉人间的白狐跟汤昭一起去云州。而此时汤昭就兼具白玉京和云州的双重身份,算是沟通双方的中间人。也就是他现在实力到了一定地步,不然这个中间人他都没能力做。
跟着那校尉去了西山大营,刚刚进营,汤昭就察觉气氛不对,营中人来人往、气氛肃穆,有几分前线的紧张感。
汤昭心里一沉:这是出了什么大事了?难道剿灭龟寇不顺利,以至于要爆发大战了?
但他不是军队的人,不想在此担刺探军机的嫌疑,横竖出了山联系上检地司自己人也能弄清楚,因此目不旁视,直入军营。
走了两步,营中出来另一支小队,首领也是一个校尉,见了汤昭一怔道:“又抓到一个外来的?这都是一伙的吧?去吧,铁监在那边。”
这边校尉解释道:“这是检地司的弟兄,要拜见将军。”
那校尉这才恍然,和汤昭见了一礼,道:“要见将军恐怕要等等。将军刚刚出去,去处理另一个外人了。”
这边校尉问道:“怎么这么多外人?昨天不是抓了个白衣女人?今天又有……难道真是咱们往日疏忽大意,西山早就筛子一般?让将军亲自出手处理,莫不是又一个剑客?”
对面校尉一怔,看向汤昭,意识到这个年轻人也是剑客,暗自惊异,道:“据说不是,但来人自称是雁云剑派的弟子。你知道那些大派弟子的德性,很是骄傲,不服我们管辖,他又有些本领,因此将军亲自去处理。”
这边校尉嘿了一声,道:“雁云剑派,好大的来头,就是那个横跨雁、云、幽三州的大宗门?说起来来头大,可是这里是云州,咱们就怕了他吗?”
对面校尉道:“怕他什么?最多给个面子不要他的命,也得把他抓过来,让他师门来领人。不必管他,连剑客都不是,区区凡人能翻天么?”
两人闲话两句就离开,校尉请汤昭去营房休息。
汤昭问道:“你们昨天抓一个白衣女子?莫非是一位剑生么?”
校尉道:“是啊,这几日上面下了严令,隔绝内外,山外不许跑进来一个,山里不许跑出去一个,昨天我们在山腰抓到一个女人。怎么……啊,想起来了,她自己说自己是合阳人,乃是朝廷的义士,又认得检地司的人物。我怎么记得她说认得的是刑大人,难道是你吗?”
汤昭也有点奇怪,为什么黑寡妇提刑极不提自己?
紧接着他也明白了,自己是化了妆跟黑寡妇走这一趟的,明显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她考虑这一点宁可提起刑极。
当然,更是因为刑极实力更强、官职更高(至少被撸之前是)、人脉更广,提刑极更有牌面,也更容易寻人情。
汤昭道:“她确实是刑大人的故交,我之前也曾和她同行,她当非歹人,不知能否让她跟我出去?”
校尉沉吟道:“若在平时您一开口,这等小事不算什么,但如今风声太紧,我人微言轻,可做不得主。这样,您先去营房休息,等将军来了您跟他说一说,只要他同意了,我们就送你和她一起出山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