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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在一楼停下,温柔含蓄的香风在电梯里浮动着,李狂徒跟在两名女性内勤人员身后走出电梯,再次来到了城堡一层的大厅里。
大厅里并不算热闹,但也并不清冷,时不时的有人在李狂徒身边路过,神态从容,自信而平和。
东皇宫如今的架构,说一句恢弘并不为过,而这座城堡,目前就是东皇宫的心脏,牵扯到方方面面,与轩辕城的紧密对接,盛世基金无数下属企业的各种计划,情报传递与搜集,网络安全维护,海量的资金调动,东皇宫在各个领域内的扩展开拓,军备分配,大量的隐私交易...
等等等等。
所有的一切都会汇聚到这里,然后在从这里散发出去。
所以极大的城堡里一点都说不上清冷。
这里已经不止是当初东皇殿成立时李天澜从天空学院和深海学院里带出来的那些家底,盛世基金加入之后,这里也成了盛世基金的总部,大量的精英和经理人填充了这里的办公空间,整座城堡,除了李天澜生活的顶层之外,每时每刻都带着一种生机勃勃的气象。
李狂徒静静的看着,观察着周围的每一个细节,直到身后响起了一声抱歉。
“将军久等了,不好意思。”
东皇宫如今的大管家肖默海匆匆走了过来,笑的很含蓄。
“还好,眼下的场景,我很久没见过了,挺有意思。”
李狂徒笑了一声:“你叫我什么?”
“将军。根据我掌握的情报来看,您今后会是炼狱军团的军团长,梦魇,雪舞,昆仑,炼狱,轮回,五大军团军团长都是尚将军衔,特战系统可容不下五尊元帅。”
肖默海看了看四周走动的身影,突然道:“这场景,哪里有意思?”
李狂徒沉默了一会,似乎在接受肖默海的信息,过了十来秒,他才淡淡道:“像是一处妓院,这还不够有意思吗?”
肖默海眼睛微微眯了眯。
“抱歉,用词不当,这里更像是会所,只为了取悦一个人的会所。”李狂徒修正了自己的措辞。
城堡内工作的都可以说是东皇宫的文职人员,不能说没有男性,可相对而言,女性比例更高,而女性群体中,年轻女性的比例同样很高,但年轻女性的群体内,未婚单身女性同样占据了大多数。
东皇殿成立的基本架子就是两院年轻的毕业生,年纪自然不会很大,盛世基金内部,上了年纪的,要么被淘汰,要么已经走到了比较重要的位置上,被安置在盛世基金的各个领导阶层,跟随韩东楼过来的只是少数,所以现在东皇宫的城堡内部,绝对可以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年轻漂亮的女性随处可见,随便一眼,到处都是黑丝美腿职业装,一点都不稀奇。
“偏了。”
肖默海摇摇头。
“嗯?”
李狂徒看着他。
“将军的眼光偏了,大概心思也偏了,你所看到的花枝招展,只是现代女性的职场礼仪,你我不在同一个高度,我很难跟你解释这一点,索性就不说了,我只能说,将军在东岛蛰伏多年,心性是一流的,但眼界,难免短浅了些,心思,似乎也被东岛某些文化熏陶的有些偏颇了。”
肖默海淡淡道。
“听出来了,你是说我没见识?”
李狂徒笑了起来,这么多年,他听到的奚落不少,可说他每见识的,肖默海还真是第一个。
听听对方说的是什么话?
你我不在一个高度。
他是曾经的李氏少主,是曾经中洲最年轻的元帅,是天都炼狱要现在的掌舵人。
他的对手是李天澜,是王天纵,是林枫亭,是李华成,是那些真正站在这个世界最高处,掌握着最强力量的人。
可是现在,东皇宫的一个管家,说白了,就是李天澜脚边的一条狗,在说自己跟他不是一个高度。
对方那种淡淡然居高临下的语气让李狂徒根本不用去纠结究竟谁高谁低的问题了,他在说他没见识,那语气,完全就像是在告诉自己,自己只是一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土鳖。
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东皇宫的管家都能对自己居高临下了?李天澜,王天纵,林枫亭,李华成...
这些他心里的对手...
难道只是自己一直以来的自我感觉良好?
一个管家...
一条走狗!
李狂徒依旧在笑,可他的目光却变得微微扭曲起来。
“将军误会了,我说的,不止是你没见识啊。”
肖默海摇了摇头:“等到你离开东皇宫,我觉得你应该多走走看看,别急着回天都炼狱。在小作坊里待久了,难免就会觉得小作坊就是整个天下了,你应该去一下那些大企业,认真的走走看看,同样是丝袜套裙高跟鞋,同样妆容精致矜持含蓄,你可以看看那些地方,是不是也是你眼中的会所妓院。这是生活和现实,不是东岛盛产的那些小电影,你不能因为在电影上看到过那些打扮,在现实中看到就认为她们也是那种职业,我甚至觉得你脑子里已经在幻想些什么了。这不止是没见识,同时还是下贱,下流,啧,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的。满脑子都是这些肮脏思想的人,估计想要理解我说的这些都很困难吧?”
他的声音淡然而随意,其实他的内心没想说这些,只是李狂徒不知好歹,主动找茬,他说这里像是妓院,像是什么狗屁会所,这等于是在直接侮辱东皇宫,侮辱李天澜,身为管家,肖默海自然不会惯他这种毛病,你李狂徒不知道好歹,那我自然也就不用留什么情面。
什么李氏曾经的少主,什么天都炼狱主宰,你脸都凑过来了,老子都不好意思不扇你。
李狂徒静静的听着,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夸张,眼神里的光芒却越来越狰狞阴冷。
一抹淡淡的杀意笼罩着肖默海全身上下,李狂徒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柔:“你胆子很大啊。”
“不是我胆子大。”
肖默海叹息道:“将军,你还是没明白,我是真的,打心眼里看不起你,我甚至来故意羞辱你的想法都没有。没必要,不值得,我能这么说,就因为我现在说的是心里话,如果让你产生了什么误会的话,那跟我无关。”
李狂徒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一下,似乎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他的心境其实不错,意志也极为坚定,如同轩辕无殇曾经说的那般,现在他的战斗力,全部都是来自于精神领域,这样的人,意志可以说是最牢不可破的地方,如果是平日,他自然不会在乎区区一个管家的看法,可没有人能够理解他现在有多么的敏感。
以手下败将的身份被囚禁在东皇宫,看起来好吃好喝,可无数个日夜,这里的境遇都让李狂徒觉得自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甚至是一个废物。他没觉得自己天下无敌。
可在这个世界上,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败给李天澜。
这是他内心的执念。
而这一次的失败,无时无刻都在给他一种自己之前多年蛰伏的努力全部都被否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来自于当年成立天都炼狱时,李鸿河指定李天澜继承李氏给李狂徒带来的窝火。
来自于当年守着中洲龙脉但却不可得的不甘。
来自于很多曾经无怨无悔支持他,甚至愿意为了他去死的李氏老人们如今跟他渐行渐远,甚至站在李天澜身边的愤怒。
来自于司徒沧月,离兮这些本来算是他的女人,却加入了东皇宫的寒冷。
来自于他们组成了豪华阵容围攻李天澜,却面对那一剑时的渺小。
来自于被囚禁在东皇宫中的无力。
来自于东皇宫如日中天的嫉妒。
很多个方面,很多的画面,巨大的压力一直都死死的压在李狂徒身上,他死死的挺着,咬碎了牙坚持着,一年一年,一日一日。
终于在今日,在不算长的囚禁生涯里,他得到了自由。
李天澜放了他。
在某种程度上,甚至可以说是李天澜放弃了他。
他今后会给李天澜造成什么威胁,造成多大麻烦,放虎归山的危害...
这些他相信李天澜清楚。
但是李天澜...不在乎。
这何尝不能算是一种无视?
李狂徒强迫自己在笑,但内心的阴郁却早已如同实质。
而现在...
轻描淡写,不动声色,自然而然...
肖默海,一个管家,一个下人,一条走狗...用一种无所谓的态度,无比明确的告诉他:我就是看不起你。
这像是一把刀,从头到尾,将他割的遍体鳞伤。
如果沦落到连一个管家都看不起了你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去做李天澜的对手?
肖默海表达的就是这种意思。
李狂徒努力平静着心绪,但他的呼吸却还是变得急促起来。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他的声音冰冷而凶戾。
“我实话实说而已,将军为何要杀我?”
肖默海的微笑无懈可击,很礼貌,也很含蓄:“既然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了,那我也不想说什么虚的。将军,你确实能杀我,但是你敢杀我吗?我是东皇宫的管家,我是陛下的狗,打狗都要看主人。你今天敢对我出手,陛下自然也不会让你活着,如此,你那可笑的野心,还怎么去实现?”
李狂徒愈发愤怒,但却开始第一次正视这个东皇宫的大管家。
肖默海。
这人他听说过,曾经的中洲将军,没出身没靠山,能在肩膀上带上金星,真不容易,论本事,肖默海也是有的,可挡了别人的路之后,只能被发配到荒漠监狱。李天澜去了荒漠监狱之后,各方势力对此都很重视, 当然也包括李狂徒。
而肖默海, 也是因为李天澜才正式进入各方大佬的视线。
以前知道肖默海,只是知道有这么个人而已。
可他在抱住了李天澜大腿之后的一系列操作,才真正让人们重视起来这位东皇的门下走狗。
那两年多的时间,这位是真的把李天澜当成是祖宗来伺候了。
荒漠监狱的地位何等特殊?
但能把荒漠监狱的经费全部挥霍一空自己不贪分毫就是为了让李天澜更好享受生活...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妹妹都送过去...
这种事真的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的。
对此幽州无数人对他都是怨念十足,说他像是一条只顾着对自家主人摇尾巴的癞皮狗,骂他不要脸,怒他丢尽了军人的尊严,更过分的话也有过。
可真正站在议会顶层的大佬们,对此却一直都保持着沉默。
而最终,李天澜顺利的走出了荒漠监狱。
在古千川的折磨下重伤垂死的肖默海也被他带到了天南。
李天澜一飞冲天。
东皇宫开始蜕变。
伤势痊愈之后的肖默海摇身一变成了东皇宫的大总管。
李天澜把他放在这个位置上,已经完全说明了他的态度,说明在荒漠的两年多时间里,他对肖默海极为满意,也极为信任。
肖默海给军部提交了辞呈。
可军部至今也只是拿下了他荒漠监狱监狱长的身份。军衔始终保留着。
也就是说,如果李天澜缺人,又或者肖默海自己愿意离开东皇宫的话,眨眼之间,他就有可能成为背靠东皇宫,成为整个中洲最有实权的将军之一。
他现在是东皇宫的大总管。
以前那些骂过他嘲讽过的他人现在在他面前,绝大多数都只能弯着腰陪着笑脸跟他说话。
而那些到现在也能居高临下看着肖默海的人,没人会瞧不起他。
李狂徒也没有瞧不起他。
在李狂徒的眼里,肖默海就是一个疯子,或者说,是赌徒。
一个为了抓住一线希望,甘愿将所谓的安稳全部都抛弃的人,决绝,坚定,毫不动摇。
这何尝不是一种魄力?
只不过没有瞧不起,但终究也没太当回事。
所以他当着肖默海这位东皇宫总管的面,说东皇宫像是一处妓院。
他想说的其实不止是这个。
难听的话,他这里有的是。
对李天澜,他现在确实是奈何不了了,但被关了这么久,临走前嘲讽一下,恶心一下李天澜,恶心一下东皇宫发泄一下怨气,看着这个东皇宫大总管在自己面前忍气吞声的模样,应该也是很有意思的事情。
对,李狂徒就是在置气。
幼稚不幼稚的,无所谓。
他这段时间生活条件可以,但心里不舒服,那他就想让李天澜和东皇宫也不舒服一下。所以他准备了很多话。
如果东皇宫像是妓院撩拨不起来东皇宫的火气的话,接下来他还有的是台词。
可是他真是没想到会出现眼下这种局面。
忍气吞声?
敢怒不敢言?
肖默海:呵呵。
这位大总管一点犹豫都不带有的,他这边刚开了个头,那边已经毫不犹豫的直接就咬了过来。
没有顾忌,没有忌惮,完全就是一副你敢惹我我就咬死你,去你妈/的爱谁谁的姿态。
他预想中的忍气吞声敢怒不敢言没有出现,而是阴阳怪气,是冷嘲热讽,是居高临下,是所谓的实话实说,是老子就是看不起你你算什么东西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