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上前去,问道:“你的侧脸,原是有疤痕的?”
庄氏回神看向唐明镜,她抿了抿唇,说道:“不敢隐瞒公子,前些年府上走水,一道燃着火的横梁砸在了我的脸上,虽无大碍,但我却也因此毁了容貌。”
“阿爹对外瞒下了这件事,几次定亲,对方见过我脸上的疤痕后,多是摇头,而那些人忌惮我爹两税使的身份,也不曾将我毁容的事说出去,故而这么多年来,我仍旧不曾嫁人。”
唐明镜听后彻底酒醒了过来,说道:“那时我忙于生意,定亲之事便只是口头定下了,所以,所以……”
庄氏低头道:“是我隐瞒了公子,公子若是觉得是我欺瞒了公子的话,此桩婚事也可作罢,我会回去与父亲言明此事。”
“只是……”
她抬起头,摸着自己的侧脸,说道:“为何我这疤痕……”
“在我还不曾掀开盖头之前,你便已言明了此事,且还给了唐某选择,在唐某这里,便不算是欺瞒,至于你这疤痕……”
唐明镜说到这里,他不禁想到了拜堂敬茶时的一幕。
“可还记得那一抖茶水?”
庄氏顿了一下,回想起了白日里那位陈姓先生抖落的那一抖茶水。她的眼眸瞪大,说道:“那位先生……”
唐明镜伸出手来,将她牵起,说道:“此次乃是陈先生赠予你我的新婚之礼,不过你要切记,此事不可外传,若有人问起,便说是名医诊治,至于陈先生……”
“往后,你慢慢会了解到的。”
此刻的庄氏心中有着喜悦,有着疑惑与好奇,一股脑的堆在一起,她甚至连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唐明镜笑道:“是不是该唤我一声夫君了?”
庄氏听到这话脸上顿时浮现出些许红晕。
她低下头,展露出那份女儿姿态。
“夫君……”
眼瞧着喜宴便要结束,陈长生想想倒也不用麻烦打招呼。
以唐老爷的性子,估计到时候又得麻烦出门相送,还是让这热闹慢慢下去为好。
芸香似乎是看出了先生的意思,问道:“先生是要走了吗?”
“嗯。”
陈长生说道:“仍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
芸香牵着红锦,说道:“我送先生出府。”
陈长生起身看了一眼这热闹的宴席,到了这个时候,也逐渐有人散去了。他起身往外走去,来到唐府门口。
芸香牵着红锦走在后面,她的目光始终都在先生的身上。
红锦抬起头看了一眼这位姐姐,心中也大概有了猜测。
“就到这吧。”陈长生说道。
芸香微微点头,问道:“先生此去,应当又是山高路远,不知何时再见。”
陈长生说道:“不必等着陈某,或许某一日陈某便会再来,其实……”
“陈某来的时候想了许久,想着断绝此桩缘分,可当我听了你那一翻话,却是忽然间发现,这桩缘分,并不是陈某说断便能断的。”
芸香的执着,是陈长生也难以改变的。
如果说结局无法改变,那倒不如试着去接受,虽说命也艰难,但也不至于像竹柒那样,苦等三百余年……
比起让她惦记一生,倒不如给她留下些许念想。
这是陈长生唯一能做的了。
芸香听后笑了起来,可不自觉的,眼角却又泛起了泪花。
“先生能记得芸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