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西,疮痍遍地。昔日繁华的长安洛阳黄金商道,今日已经成了无数百姓的殒身埋骨之所,路边田间,所见的除了遍野尸骸,就是正在进行的罪恶。生命的脆弱,在这冬日严寒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虽然有两匹骏马,不过花月奴借口天气太冷(注1),非要和萧恩同乘一骑。美人主动**,萧恩自然不会反对,干脆抱着花月奴缓缓前行。
“峰峦如聚,波涛如怒,山河表里潼关路。望西都,意踌躇。伤心秦汉经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眼前潼关险峻,耳畔涛声滚滚,更兼之洛阳大火仍然焚天不止,身侧无数尸骸无声地控诉着这个世界。萧恩有感而发,轻声吟唱。花月奴默默听完,靠在萧恩怀中问道:
“主人,这是什么歌?”
萧恩轻抚怀中佳人的秀发,幽幽而答:
“这是一首千载之后方才会被创作出来的曲子。短短一曲,写尽天下兴亡,道尽百姓苦难。”
从萧恩的话中,花月奴听出几分怜悯,几分痛苦。而怜悯和痛苦的对象,却像是对这些与萧恩毫无关系的百姓。花月奴不由迟疑地问道:
“您……可怜这些人?”
“也许吧……”
萧恩的回答也带着些许迟疑:
“虽然我早就放弃了那个身份……不过有些时候……深夜里,还是会梦到那些事,那些人……虽然,那些面孔已经很模糊了……”(注2)
“是因为女人吗?”
该说不愧是女性的直觉吗?花月奴敏锐地从萧恩的语气中发现了那丝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愫。
“哦?我家月奴吃醋了?这可真的很少见呢。”
花月奴的反应也让萧恩感到有些奇怪,于是他轻轻刮了刮花月奴的鼻子,戏谑道。
“有些……”
根据以前的惯例,这时候花月奴一般会矢口否认,然后果断撒娇提些奇怪的要求。可这次,出乎萧恩的意料,花月奴竟然一口承认下来:
“主人啊,人家哪里比不上蔡小姐或者其他那些女人呢?主人娶她们做妻子,难道就一点都不考虑我们的感受?就算您想换换口味,人家明明也可以扮成任何样子的。”
“这个嘛……也算是男人的悲哀吧……”
对这种问题,萧恩确实找不到什么借口,只能想办法转移话题:
“其实你也知道,所谓的妻子,仅仅是游玩中的一个名义罢了。你们和我的关系,根本不是用这层关系就能衡量的。不过……如果月奴真的这么在意的话,安塔利尔王后的位置,可是虚席以待哦。”
“主人啊……您明明知道人家想要的不是这个……”
花月奴垂首低声说道。萧恩紧紧握了握花月奴的小手,凑到她耳边安慰道:
“等这次回去以后,你也出去散散心吧。完全按照你的想法,随便找个地方,以你的想法玩一阵子,或许就能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
“嗯,这样也好。”
花月奴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突然转过头来笑对萧恩:
“不过王后的位置,人家虽然现在还不想要,但想要的时候,您可不能说不给哦。”
“哈哈,怎么可能不给我家月奴呢。”
萧恩笑着摸了摸花月奴的头,惹得怀中佳人连声抗议。不过欢声笑语之间,总有些不长眼的家伙来扫兴罢了。
“主人啊,这次英雄救美的机会让给人家怎么样?”
花月奴说的,是前方不远处被几个西凉士卒戏弄的女人。虽说一如既往地尘泥蒙面,不过无论整洁的服饰还是**的身材,都说明这女子绝非寻常百姓人家。那些西凉士卒虽然未必能观察得这么仔细,不过对于这些人来说,只要知道对方是女性,就足够了。几个人围住那名可怜的女子,不断驱赶,又不断阻拦,同时还在拉扯对方身上的衣物,仿佛猫捉老鼠一样地戏弄对方,只待玩腻了以后,便会下辣手摧花了。虽然类似的事情,在路上已经发生了不下六七次,只是那时萧恩和花月奴主仆二人各怀心事,不想多生事端罢了。只是现在……算那几个西凉士卒倒霉。
“救美是小事……不过‘英雄’嘛……”
“讨厌啦,又挑人家的毛病。人家早就说过出门穿男装方便的,谁叫主人不许的。”
看到萧恩戏谑的眼神,花月奴立刻开始撒娇。萧恩无奈地摸摸鼻子,对于所谓的“男装”完全无力吐槽:他可从来没听花月奴说过要穿男装出门。虽然女装出门肯定会招惹一些不怕死的家伙,但是……对这两个人来说,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要不上我就去了哦。”
萧恩可不想和花月奴多做纠缠,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已经明显体力不支,一旦她不支倒下,恐怕立刻就会遭到厄运。这时候,还是先救人要紧。
“不行,说好了人家上的。”
花月奴从马上一跃而起,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彩裙飘飘,凌然御风,宛若仙子降临人间,轻盈地落在那几个西凉军士身边。一时间,无论西凉军士还是落难少女都只剩呆滞的眼神。只是仙子虽然享受着众人惊愕的目光,朱唇却吐出杀意凛然的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