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三月底,花了小半个月,孙载之和二十多个南华来的骨干潜进了英德城。
具体操作是扮做农民,小贩,创羊城有成的黑帮,或背着土货,或挑着针头线脑,或装作拜码头,在城门口被盘剥一顿,付出数目不等的铜钱后,成功混入了城内。
值得一提的是,黑帮付的过路费是最少的,小贩是最多的。
“时间紧迫,为了保密,我们只能暂时呆在这儿,在坚持三天,初三,咱们便能解放了。”孙载之拨弄着行军锅。
因为都是外来的,在英德这种人口流动很小的县城,肆意行动的话很是显眼。
所以进城后,他们找了个空置破败的土地庙安置,每天仅仅是三五个人出去,或装扮成地痞流氓,或装扮成隔壁县城的商人。
每天的任务是采购一下食物,摸清楚城内路线图、青兵驻扎的位置,县令官邸,粮仓等位置。
英德不大,不过区区几天就摸排清楚,剩下的时间,都在无聊中度过。
“来!这么大的鱼,可是很久没吃到了,都来尝尝…”拨弄了一下锅子,觉得差不多了,孙载之招呼着。
“队长,你看谁来了。”孙载之刚刚端起碗,哨兵就惊喜的说道。
“载之,怎么样?怎么住这儿?临走之前不是带钱了吗?”一身短打的黄克强大步走进来。
“克强,你怎么来了?那外面谁在指挥?快坐快坐,刚好,尝尝我弄的鱼。”孙载之惊喜又疑惑的说道。
“我来看看你们,也真是的,安顿下来都不知道派人报个平安,要不是我在城门口遇到了我们的人去踩点,我还找不到你。”黄克强坐了下来,略带抱怨的说道。
“哎哟!忘了,我的错,我的错,作为补偿,请你吃鱼。”孙载之连忙抱歉的笑着。
“你还没说,怎么住这儿?二十几个人,晚上睡觉都没个地儿,别病了就不值当。”黄克强接过碗。
“咱们失算了,你想想,你要是在一个没什么人口流动的地方开客栈,里里外外都是英德人,一下来了二十几个外地口音,还都是青年壮汉,你还别说,克强,你穿这个,颇有草莽之气…勇!”孙载之笑着。
他从来都是一个乐观的人,即便在最黑暗的时候,他依旧在追寻那一丝丝光明。
这也是他最大的人格魅力所在,能够吸引众多进步青年团聚在他周围的原因。
“下次咱们得记住,吃一堑长一智,正值初春,要是伤寒了,可不好办。”黄克强摇了摇头,没在意孙载之的调笑。
二人寒暄了一会儿,在黄克强的示意下,二人很快出了土地庙,在英德街上转悠着。
因为孙载之是广东人,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即便带一点儿外地口音,说是走亲访友也说得过去。
“怎么了?这么急着来找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事?”二人找了个茶楼,要了个临街雅间儿。
“你走后青兵来了一趟,搜查了半天一无所获就走了,没几天英国人又来了,刚好我在,那个乔治找上了我。”黄克强打开门看了看周围,没人才坐下来。
“乔治说青兵已经注意到我们的踪迹,让我们小心行事,还说可以帮我们联系,让我们过香港去避一避风头。”
“你怎么说?”孙载之饶有兴趣的问道。
英国人威胁过后,孙载之就将人都藏到了乡下农庄,路比较远,青兵没有确切消息不会去,去了也是白去。
反正荒郊野岭的,一时之间腐朽落后的青兵也反应不过来,趁机发动就行了,他已经准备好了。
“我拒绝了他的提议,向他要粮食武器弹药还有金钱,他也拒绝了我的提议。”黄克强说完哈哈大笑。
“说完…乔治说如果我们能体现出一定价值,争夺更多人的同情,他就能给出更多援助,我怀疑这家伙吃了回扣,比我们还急。”黄克强笑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复盘了一下,英国想挑动南华和青帝国内耗,南华的发展已经让英国坐不住了,重新屹立于民族之林指日可待!”孙载之激动的说道。
“我邀请……”黄克强正想说话,突然闭嘴看向雅间儿门口。
嘭!
一个老头飞身把门砸开,倒在地上抽搐着。
“老东西,没钱就别赌,也没人逼你,借了我们四十两雪花银,早该还钱了,说!钱在哪儿!”人未至,声先至,两人好奇的看着门口。
“看什么看?你们两个瘪三,没见过打人啊?看着很面生啊?外地人?拜香头了吗?”进来几个真地痞。
黄克强双手离开桌子,自然的一转身,两只手放在身体两边,摸着左轮手枪,微微用力,击锤掰开,盯着来者。
“我叫孙化飞,香山人,兄弟几个在香山堂上香,不知这位小兄弟是?”孙载之踩着黄克强的脚,示意他不要乱动,转身和地痞拱了拱手。
“香山堂…三合会!原来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件事就算了,扫了大家雅兴,我先出去忙,你们继续,等下我再来喝茶。”小瘪三一听有背景,先让人把老头架了起来,然后关上门。
他也不是傻子,不可能一听就信,行走江湖,最重要的就是眼力,孙载之那份气度他没在多少人身上看到过,黄克强那如猛虎下山的气势更是吓到他了。
这两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说不定人家真是三合会,他个小流氓,玩个屁。
“载之,你真是帮派分子?”黄克强一脸惊讶的问道。
“算起来还真是,在两广,不少人都入三合会,不过拜了香堂,上了香才算弟子,我还没来得及,便离乡远行。”孙载之默默摇了摇头,看向东边,那是他家的方向。
区区几百里路,他却没有回去过,他的母亲就在家里,年纪大了,他回去看一眼又走,不如不去,免得担心。
“他们怎么确认你是三合会?像袍哥会那样,有一套手切吗?”黄克强沿着孙载之的眼光看过去,轻轻舔了舔嘴唇,然后笑着说道。“哈哈哈哈……哪里有这么神秘,刚才那小子一看就是小痞子,随意糊弄一下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