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姨娘原本就没抱着求死心,只是打算借自己来逼着任荀对付金氏,却不想眼见就要成功了,又有人上来搅局。。她心一狠,就打算干脆在自己身上出点血,反正到时这事,也一样会怪在金氏身上。
于是扭打争抢中,范姨娘瞧准了自己的肩膀,拼着力气**往那一刺,顿时,一声惨叫传了出来!剪刀也在那一瞬,终于被一个婆子抢了过去!
任荀慌忙推开那些个丫鬟婆子,急问伤到哪了?金氏的脸色也是一变,只是还不待她开口,忽然就见蕊珠捂着自己冒出鲜血的右手手掌,脚步趔趄地往后退去,一下子撞到身后的高脚架上。因退得急,力道过猛,只见就撞得那高脚架一个劲地猛晃。范姨娘顾不上任荀的询问,忙转过脸,却正好看见搁在架上的那盆君子兰,顺着那摇晃的架子一斜,就从那上头掉了下去!啪地一声响,那玉白色的花盆一下子就碎成几片,露出里面的泥土,弄脏了一地。
似因这声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屋里的混乱一下子静了下去。任荀看清不是范姨娘受的伤后,松了口气,金氏马上朝其中一个婆子打了个眼色,那婆子对上金氏的目光,心里会意,借着混乱,趁着任荀等人不注意,悄悄退了出去。
大家都有些愣神的时候,金氏随即就开口,有条不紊地吩咐道:“范姨娘太激动了,两位妈妈扶她到椅子上歇一歇,红绸将那花收拾干净,动作利索点,素缎带蕊珠出去,找人给她包一下伤口。”
“不,不用你忙,我自己收拾就好!”红绸还没蹲下,范姨娘脸色已经变了,忙就拨开任荀的手,急步走过去,拉住红绸。
“还不将范姨娘扶到椅子那坐下,愣着干什么!”金氏马上喝了一声,那两婆子忙应了,就上前去拉住范姨娘。而范姨娘此时瞧着似有些慌张,就像已忘了自己刚刚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样,任荀不明就里,同时还担心她又会想不开,便也附和着道:“你今日也累了,去歇着吧,屋子自会有人给你收拾。”
金氏打量了范姨娘一眼,紧接着吩咐道:“红绸,你将那盆君子兰拿起来,这花还是好的,一会让人拿个新花盆过来,添了土,重新栽上。”
“别碰我的花——”范姨娘急了,只是那两婆子哪还敢放手,死死抓住她,就往一旁拉去。金氏瞥了范姨娘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了一句:“一盆花也值得你这么着急的,要真死了,我改日就让人送两盆过来。”
“行了,都别说了。你让人将这屋收拾好就回去吧,这都是什么事!”任荀一脸头疼地说道,面对金氏,他总有些深深的无奈之感。他心里清楚,金氏若不是仗着娘家家底深厚,又跟薛大人有点亲戚关系,今晚如何有胆子做出这等事!
“老爷别急,我看着她们收拾完就回去。”金氏马上恭顺地一笑,然后又瞥了范姨娘一眼,只见范姨娘白了脸,被两个婆子抓着,强按在那椅子上,她想要挣扎,似又不敢,面上明显带着焦急之色,额上已冒出汗。
红绸蹲下去,刚要抱起那株君子兰,却不想手才沾到泥土,她忽然就咦了一声。金氏随即就走过去问怎么了,红绸赶紧在那团泥土上拨了拨,不想竟扒拉出一个足有两拳头大的油纸包来。红绸抖干净那上头的泥土,然后站起身,将手里的东西递给金氏道:“太太,这花盆里藏着这个!”
金氏眸光一闪,就看了范姨娘一眼,任荀也是一愣,随即心一沉。
范姨娘苍白着脸,拼命要站起来扑过去,但被那两婆子死死压着,她根本就动弹不得,最后只好破口大骂:“金元惜,你这个心狠手辣的女人,我之前对你一让再让,可你害了我的孩子还不够,现在还不放过我!你做了那么多丧尽天良的事,活该生了个儿子是废物,生个女儿是哑巴,现在连你最得意的一个也成了傻子,这是报应是报应!你看看你,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丈夫都嫌弃你,你还死皮赖脸地要粘上来……”
她似豁出去了,声音喊得很大,外头的丫鬟婆子们皆是吓了一跳,一时间面面相觑,心里悄悄咋舌。千瑶刚走到门口,正好就听见范姨娘这一番口不择言地叫骂,她脸色顿时一变。正好一个婆子瞧见她,忙上前拦住道:“这时候过来做什么,快回去,不该打听的一句都别打听,免得一会太太责骂我们!”
千瑶暗咬了咬牙,面上勉强挤出个笑来:“是大姑娘那听到这有吵杂声,就让我过来瞧瞧怎么了,说是大晚上的,别是出了什么事。”
“你让大姑娘什么都别管,该休息就休息去,总归不关姑娘家的事,走吧走吧。”那婆子说着就将她往外轰,千瑶没则,只得转身佯装回去。只是才走一小段路,趁着那婆子不注意,她又悄悄走了回来,藏在一墙角处,仔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范姨娘骂出那通话的时候,那两按住她的婆子吓得脸都变,想要堵住她的嘴,又怕松了手,制不住她。一时有些忙乱,一旁的金氏却冷声道:“你们不用忙,让她说,我倒要听听,一会她还能说出什么来!”
任荀几乎是不敢相信地看着范姨娘,甚至忘了及时喝止住她。平日里从来都是温柔似水,动不动就掉泪的女人,怎么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来!那几个孩子,不仅是金氏的,也是他的,范姨娘再怎么受他的宠,也不可能跟子嗣相比。即便他心里确实是不太满意,但范姨娘眼下说的这话,同时也是让他脸上难堪。而且那话里头,还有一些是万万不该说的,夫妻是一体,这若传出去,他脸上也不会好看。外人是不会管那话的真假,而且只会越传越离谱。
见金氏一声不吭,范姨娘顿觉骂得不过瘾,还要接着往下顺。
“放肆!”任荀终于大喝一声,“你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
范姨娘一愣,转眼看向任荀,忽然就笑了起来:“老爷忘了我们的孩子,我却没有哪一天、哪一时、哪一刻忘记过,是她,是她金元惜害死我的孩子,是她,我说过我不会放过她的!”
啪的一声脆响,范姨娘面上就挨了个结实的耳光。任荀收回手,面容肃穆:“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你若是累了,我就送你去一处清静的地方养养。”
范姨娘似被这一巴掌打傻了,睁着眼,刚刚一直流的泪,此刻一滴也看不见了,她只那么怔怔地看着任荀,似不认识他一般。任荀被这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便转过脸,蹙着眉,问了金氏一句:“那油纸包里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