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任婉华的忽然出现,千瑶才惊觉原来已经绕回金氏这了。她瞥了任婉华一眼,怀疑她刚刚偷听了自己跟子俊的对话,心里顿时又生出几分厌恶来,正待要开口,宋温君却在一旁有些尴尬地说道:“任伯母多心了,我正要回去呢,华妹何须出来这一趟。”
“其实是我娘和伯母有正事要谈,我不好在里头待着,便也借口出来透透气。”任婉华说着就瞟了千瑶一眼,露出个意味深长的一笑,接着又看向宋温君道:“我瞧着她们还得谈一会呢,眼下时候也早,宋三哥就陪我到园子里走走可好。正好可以跟我说说以前的事,没准我能想起一些来。”
“谈事……”宋温君微怔,随即了然,然后看了任婉华一眼,只见她面上并无异色,又想起她现在已将之前的事都忘了,心中不免怜惜,便点了点头。
任婉华一笑,转身前,似忽然想起千瑶还在这,便又回头体贴地说道:“你别担心,我等太太有空闲了,一准给你求情的。你别太着急了,先回去吧,不然被赖嬷嬷抓着了,我也就不好多说什么。而且这事,我若说得太刻意,太太一个不快,可不是弄巧成拙了!”
原就瞧着他们刚刚说话时,完全不将自己放在眼里,千瑶心里已是极度不快了,且再听那曾经对自己的亲昵称呼,如今也换了对象,她更添了委屈。故而眼下瞅着任婉华就这么,理所当然地霸占了原本属于她的一切!再又看她竟还对自己摆出这副假惺惺的样,句句离不开求情求情!千瑶只觉得火气直往脑门上涌,顿时立起眉毛喝道:“我何曾说过要你给我求情,你无需次次在旁人面前特意点起这事!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这话一出,旁边的宋温君顿时愣住,诧异地看着千瑶,然后又不解地看了看任婉华,一时间觉得自己眼下不合适待在这,正打算说他先过去。只是话还未出口,旁边就穿来一声娇喝:“姑娘不过是对你好点,还真就将自个当成什么了不得的物件了!哼!你的事轮不到姑娘来管,那你倒是想让谁来管?”
千瑶顺着声音往那拐角处望去,即见翡翠手里拿着件披风,扭着腰往这走过来,且她身后还跟着吕嬷嬷。后者行来后,亦是一脸怒容,只是因有宋家公子在这,不好放开嗓子骂,只得死死瞪了千瑶一眼,然后才换上一脸笑对任婉华道:“姑娘要出来走走,也该多加件衣服才是,眼下天已渐凉,身子又是才刚好,需得多些小心。而且姑娘身边能用的人是越来越少了,我如今年纪又大了,气焰比不上有的人,平日里说不上话来,只能靠姑娘多为自个着想着想,别再为那些个白眼狼费心劳神了。到底个人有个人的造化,倘若真是好的,太太怎么会看不到,如何会冤枉了一个好人!”
任婉华轻轻一叹,然后就有些为难地看了千瑶一眼。千瑶被吕嬷嬷那夹枪带棒的话气得眼都红了,这可是自小最疼爱她的奶娘,怎么可以对她说这等话!
吕嬷嬷哪会知道此刻的千瑶心里想的什么,说完那些话后,接着就朝翡翠吩咐道:“小心伺候好姑娘,不过是在园子里走走罢了,你若是连姑娘的安全都看不住,以后就别再带着这张脸皮走路了!”
翡翠特意一笑,脆脆地应了声“是”,任婉华却道:“嬷嬷说笑了,哪能就这么娇贵的。”
“姑娘可别好了伤疤忘了疼!再说了,姑娘是心存仁厚,舍不得说自个身边的丫鬟,到头来却眼见就让丫鬟给爬到头上了,却还都照旧容忍着,这我可看不过去!”
千瑶在一旁听着这颠倒是非的话,看着这及其荒谬的一切,气得手都抖了。
“你说谁是白眼狼,既然敢说了,那就在我面前一五一十地道个明白!”就在任婉华她们将要抬步离去时,千瑶到底忍不住在后面嚷了出来。吕嬷嬷有些诧异地转过头,千瑶随即抬起下巴,立着眉毛接着道:“你腰不好,一到冬天就犯疼,是谁给你找了千金堂的药!你儿子去年出了事,差点被判了刑,是谁去求太太帮的忙!还有这些年来,你在静月轩喝酒赌博,多少次将被人告到太太那去了,又都是谁帮你将这些事都给包揽下的!”
此话一出,无论吕嬷嬷,翡翠,还是任婉华,面上都起了许些变化。
“你,你红口白牙地说什么胡话!”吕嬷嬷过了先头的紧张过后,马上就镇定下来,随即就冷笑一声,接着道:“千金堂的药,那可是大姑娘给我找的,这是谁都知道的事,难不成你还想将功劳揽到自个身上不成!真是天大的笑话,莫不是脑子糊涂了吧,那千金堂的药也是你能买得起的!既然你将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而姑娘如今又忘了之前的事,那我自是少不得要提点你一句。之前姑娘跟你亲,凡事都跟你说,那是看重你,却不是要你仗着姑娘的看重,将自个的眼珠子移到脑门顶上的!今儿你将我的事说了,没什么大不了,若太太真要罚,我一会去领板子就是。只是你需些记住了,莫以为姑娘如今性子随和了,就能任着恶奴爬到头上!到底这府里还是有规矩的,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若是全忘了,一会我就去禀太太,就是多些劳累,也得重新教你一遍!”吕嬷嬷说完后,还特意在千瑶和宋温君两人身上飞快的扫了一下,最后目光停在千瑶脸上,眼中是明显的警告之意。若不是因为宋家公子在这,她还能将话说得明白些,至少能臊得这死丫头以后再没脸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