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飞逝,又是数月过去。灵台之乱的影响,渐渐消失。
东阴界,泰山鬼城,游人如织。
此城不远,有一处阴山,名为小泰山。此山草木灵秀,景致宜人,如戟刺天,突兀凌立,小视众生。
今日,是东阴界的“**节”,无数女子踏春而来。
有十五六岁的少女,亦有貌约三十的熟妇,她们在小泰山踏春,山路上香风阵阵,时时有银铃般的悦耳笑声。
山路上,一个少女跌跌撞撞,似在逃命,直往山顶奔去。绣鞋不知失落哪里,光着小脚,纤足被荆棘划得血淋淋。她面带痛楚,却忍疼奔向山。
“必须要赶快上山,向师父求救…”
此女名为伍秋月,年方十四,端庄秀丽,刚刚第一境修为,魂魄尚未凝实。而她的师父,在小泰山一座道观修行,道号五岳散人。
少女赤足奔逃,沿路遇到的女子,皆惊诧望着少女。
但当这些女子看到少女身后之物时,各个面无血色,她们终于明白,少女为何要逃了。
却见一个狼头黑龙,盘旋在一头独眼黑牛之上,气势汹汹追着少女。
无论是豺狼黑龙,还是独眼黑牛,俱散发着鬼仙退避的惊人气势。
众女一哄而散,奔逃下山,再无踏青的心思。
而那盘在牛身上的豺狼黑龙,眼见吓走众女,甚是得意。
“好香的绣鞋,本皇子一百万年没碰女人了,这女人,是极品呀!这小脚,粉嫩粉嫩…”
豺狼黑龙龙爪抓着两只绣鞋,使劲一闻,眼露猥琐神情,口水直流。
“小牛牛,慢慢追,我们慢慢调戏这小娘子,嘿嘿,看她奔逃的身段,这模样…”
这一龙一牛,是睚眦,是奎牛。
听到睚眦吩咐,奎牛恭顺地“哞哞”叫唤,放慢追赶步伐,不紧不慢跟在少女身后。
堂堂圣人坐骑,竟对睚眦言听计从,服服帖帖,也不知睚眦用了什么手段。
“师父,你在哪里,快救救我…”少女泪珠啪啪跌落,连妖兽都会调戏良家妇女了,这世道,太可怕了。
伍秋月一路奔到山巅,小泰山之巅,千丈开阔,上面琼花玉树,其中搭着一个草庐。
草庐之旁,摆着一个石棺,棺中葬着少女尸骨。棺旁立着一块青石,上书,
“女秋月,葬无冢,三十年,嫁王鼎。”
草庐之中,一个老儒正悠闲品茗,摆弄周易罗盘,卜算着什么。
“秋月三十年大限已满,再过半年,便是还阳的日子…只是那卦上说得王鼎,为何还不出现…”
老儒皱眉不解,放下茶杯,走出草庐。
这一出门,登时面色大变,正见伍秋月赤足,慌不择路逃上小泰山。
在伍秋月身后,跟着一龙一牛两大妖兽,修为,老儒看不出,但他见徒儿有难,毫不犹豫地出手。
“大胆妖孽,光天化日,竟敢吃人!”
老儒一抖袖袍,袖中生风,一股浩然正气冲向睚眦。
睚眦乃是业力之魂,被此正气一冲,业力之身险些涣散。
如今的睚眦,已恢复太玄妖仙修为,而老儒不过区区九品鬼仙,但这一交手,竟是睚眦输了老儒一大截。
睚眦怕了,他发现,这老头竟和自己主人,有类似手段,能克制业力!
“小牛牛,帮我对付那老头!等下抓住那小娘子,我摸一只脚,你摸一只脚,让你也过过调戏良家的瘾!”
奎牛露出不情愿的神色,但不敢违背睚眦命令。“哞”地一声,牛鼻中喷出黑光,朝着老儒一卷。
不愿伤人,这黑光只施展了一成威力。
奎牛可不是业力之身。他一道黑光射出,草木结上黑冰,走兽化作脓血。
老儒望着黑光,面色大变。他自讨有诸多手段,但无一能胜过黑光。
“这是什么手段!这两只妖兽,难道竟是,太玄妖仙!”
老儒满面惊骇,世上真是无奇不有,青天白日,便能遇上两头凶兽。不过奇怪的是,奎牛放出黑光,却不伤人,只攻击草木走兽,似乎在给老者示威。
老者面露不解,这两个凶兽,不是来伤人的?
在其疑惑之时,一道冷哼之声,忽从背后传来,而那黑光,竟被这冷哼生生震散。
再看那一龙一牛,一听此冷哼,刚刚还气势嚣张,此刻却满面惊恐,趴伏于地,瑟瑟发抖。
“什么人,一声冷哼便能压服两头太玄凶兽!”
老儒倒吸一口冷气,回过头,却见身后山巅,立着一个紫衣青年,此青年容貌年轻,但两鬓斑白,又似苍老。他目如日月,一举一动,仿若都能引动天地大势。
“晨游泰山,云雾窈窕。忽逢二童,颜色鲜好。
乘彼白鹿,手翳芝草。我知真人,长跪问道。
西登玉台,金楼复道。授我仙药,神皇所造。
教我服食,还精补脑。寿同金石,永世难老。”
这紫衣青年沐着山风,诵罢诗,叹道。
“大好的兴致,都被这两个孽障坏掉了。”
青年一个随意的转身,却给老儒一个错觉。
当他一步踏出之时,整座小泰山,在颤动,在畏惧。
“多谢阁下出手相救。”
老者意识到,此紫衣青年定是个前辈高人。不论言谈举止,还是之前那一声冷哼,都暗含大道。
他不敢怠慢,登时对青年拱手抱拳。
“你无须谢我,相反,应该我对你道歉了。这两个孽障,是我奴仆,趁我闭关,竟逃了去,在此捉弄人,是该好好惩罚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