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柄权似笑非笑看了顺帝一眼,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块散碎银子,丢进老人身前的破碗中,后者感恩戴德,说不尽的凄凉。
顺帝一路静静听着对方讲述,出奇地没有回嘴开脱,二人继续前进,七拐八拐,来到一处破烂院落外。
院子内,一群身着补丁的流民聚在一起,眼巴巴望着锅里比清水稠不了多少的稀粥。
“他们有的是田地被占的百姓,有的是受天灾所累的农夫,甚至当中还有几个伤残退下的士卒,王朝各地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
两广一代,甚至兴起了几股由流民组成的帮派,当地官员称他们为刁民乱民,可若是有田可耕有钱可赚,谁又愿意去当流民?
说来也可笑,那些官员口中的乱民,不过是报团取暖的可怜人,聚在一起也是为了在讨饭时不受人欺负。
我知道你有你的谋划,想要先处置好朝中那群老狐狸,但吏治之瘀乃是三十多年的累积,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疏通地。
名为水君为舟这类道理,在刚读书那会父皇就已经告诉咱们了,可那舟依旧是舟,高高在上,水也依旧是水,在
王柄权平静说完,朝满是流民的院中走去,里面几人看到他,皆面露喜色,纷纷开口道:
“阿越来了,是阿越。”
随即呼啦啦一大群围了上来,王柄权朝众人笑笑,说道:
“今天米是没了,不过有银子,刚从赌坊张胖子手里赢回来的。”
说罢从怀中掏出十两银子,交给当中最年长的一位,头发已见斑白地老者接过银子自然开心,可眼中还是不由透出忧虑。
“阿越,听老伯一声劝,别再去赌坊了,你心肠好,老伯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我们大家,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难保哪天你运气不佳”
老人说起来没完没了,王柄权赶紧随口附和道:
“是是是,知道了,以后再不去了,你们赶紧去买米吧。”
“这孩子”
老者摇头叹息一声,随后带着两名年轻流民朝院外走去,在经过一袭华贵衣衫的顺帝身旁时,老者朝其点了点头。
“小丫头,来,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王柄权蹲下身,朝人群当中一个清秀的小姑娘说到,顺帝这时来到王柄权身旁,犹豫一下,也蹲了下去。
王柄权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递给有些腼腆的小姑娘,“喏,关东糖,省着点吃。”
女孩身后,还有几个眼巴巴望向这边的孩子,最大一个才十二三,最小的不过三四岁。
小姑娘乖巧点点头,接过糖袋和伙伴们分享去了。
女孩走后,王柄权这才缓缓道:
“她就是我说的那个卖身葬母的女孩。”
“你怀里明明有几千两银子,为何只拿出十两?”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他们只是没了生计的百姓,又不是真想做一辈子乞丐,我能救十个百个,难不成能救得了千个万个?
说到底,我做的再多,也不如您这位皇帝一句话,只要做得够好,这天底下的百姓,将会无人愿意再做乞丐。”
顺帝点点头,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