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变了,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我估计造成这种局面的肯定是那个愚蠢的金发男孩,他肯定是在军阀最烦躁的时候抢劫军队供给了。那几个孩子受过训练,抢劫和逃跑肯定是没问题,但那个高高在上的军阀决定报复贫民窟里的所有人——所有人,不分男女老幼,不分高矮美丑。只要被士兵抓到,任何人都难逃一死,我们也一样。
我和刹躲回藏身所,半天都没有说话。他看着我,只要我做出决定,哪怕是让他当靶子送死,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执行。
我清点了一下我们的物资,后悔前段时间大手大脚的吃喝。我重新将食物分割,把原本一天吃的东西又分成三份。这样的话,这些物资还能坚持一个月。
我们尽量趁着下雨的夜晚出行,一方面收集干净的雨水,一方面找找有没有能吃的东西。
贫民窟的外围房屋基本上都已经被烧成灰烬了,再往里就是崎岖难行的乱巷,到处是令人作呕的气味,军队的士兵没人愿意靠近。大部分贫民窟的幸存者都藏身在里面,想要从哪里偷出东西来简直比登天还难。
就这样又坚持了半个月,我越来越瘦,心情也越来越急躁,体力更是跟不上,明显感觉握不住军刺。
有天晚上,我和刹被地面上隆隆的履带声吵醒,他们从杂草洞口探出脑袋,看到两台大型的推土机出现在贫民窟面前。
一排排房屋轰然倒塌,几百名士兵跟在推土机后,向贫民窟深处挺进。
我终于明白军阀为什么不急于攻打贫民窟了,他等的就是推土机,尽管我饿的双眼发花,但我还是看清楚了推土机上印着的中国汉字。
随着推土机的压迫,贫民窟里的人终于叫嚷着冲了出来,我看到金发男孩就在其中,他双眼通红,手里拎着那把沙漠之鹰。奇怪的是,他没有变瘦,反而增加了不少肌肉,而他身边的其他男孩只剩下两人。
双方展开了混战。我拉了拉刹,示意他跟我走。
我不打算去救金发,因为他已经蠢到无可救药。这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了,还连累了我跟刹,没冲上去杀掉他已经算是便宜他了。
我带着刹从后面绕到军阀扎营的地方,他们倾巢而出,这里几乎没有什么守卫。我和刹没费多少力气就找到了我们梦寐以求的食物。
我们快速的冲到军阀的帐篷里,我伏到桌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冷掉的牛肉肋排,刹则捧着肉汤咕咚咕咚的猛灌,我将肋排撕下一块丢给他,他则把肉汤递给我。我们忙坏了,两只手根本用不过来。
把肉排和肉汤干掉之后,我们冷静下来。桌子上的食物很多,比如葡萄、橙桔,它们富含大量的葡萄糖和维生素c,还有两袋压缩饼干、半块黑色巧克力,甚至还有一整盒咖啡——如果我们全部拿走的话,这些食物可以维持一整个月,那样我们就能顺利通过考核被接走,可万一激怒了军阀,后果将不堪设想。
我犹豫着,望着眼前的食物。如果我不拿走这些食物,军阀把贫民窟碾平之后我们更是找不到食物来源,恐怕只能维持几个星期而已。
刹一言不发的望着我,手里攥着那半块黑巧克力。
如果我让他放手,他一定会放手的,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我顿了一小会儿,微微冲他点了点头。他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惊喜。我们迅速的将桌上所有的食物全部装进了口袋。我希望军阀本人不会注意到有人偷吃他的东西,我和刹把房间打扫了一下,佯装是有下属进来收拾过一样。
临走时,我还偷了军阀一件衬衣,因为刹需要干净的绷带。
回到了藏身所,我们还在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贫民窟的屠杀已经结束,推土机铲平了那里,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无数身首异处的尸体都被丢进了臭水沟中。
那条臭水沟又陡又峭,落差接近十多米,里面全是粪水和死尸,即使藏身在隐秘的山洞里,我和刹还是无法忍受从沟底飘来的阵阵恶臭。
就这样又过了十几天,平民窟的动静总算沉寂下来。军阀彻底荡平了那里,贫民窟就像从来没存在过似的。我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但我知道除了我和刹,几乎没有人能活下来。
我以为事情已经结束,可以扳着手指数最后日子了。然而我想错了,而且是大错特错。灭绝贫民窟的士兵并没有撤走,他们点燃了火把,开始放火烧山。
那天晚上,整座山都被火点着了,我和刹正在睡梦中,丝毫没有防备,被滚滚的浓烟呛出洞外。我们的咳嗽声被最近的士兵发现了,他大声的叫嚷着,拉开枪栓,朝我们冲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