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宛瑜没有再理会方默然,而是将目光转移到方天鸣的脸上,语调关切的问:“方叔,胃病严重吗?”
“唉。”方天鸣面露苦se,连连摆手,“老了,不行了。年轻时打拼落下的病根,医生说只能慢慢调养——宛瑜啊,公司方面,看来我是帮不上你什么忙了噢,我准备辞去内部部长一职,至于副总裁一职嘛,反正也没有什么实权,就留给我这把老骨头过过干瘾吧,哈哈哈。”
他很狡猾,只把敏感位置让出来,却刻意保留着“回马一枪”的条件。
“方叔,鼎新可不能没有你。”林宛瑜微笑着说:“我父亲生前曾雇佣过一名世界级的家庭医生,那医生现在仍为林家服务,方叔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给你。”
“不用不用,”方天鸣淡泊的说道:“到了我这个年纪,经历了这么多风风雨雨后,生死已经看的不那么重要了。再说,病已经瞧清楚了,只是普通的胃病,医生说,只要多休息,注意调养,我还能活个几十年呢。”
“可公司离不开你呀,”林宛瑜说:“曾经的四大金刚只剩下你一人了,你就是鼎新的支柱啊。”这句话倒不完全是违心的,方天鸣掌握着鼎新这台机器的内核,他如果不来工作,贸然给内务部换上一个新的领导,那方天鸣的那批死忠部下肯定不会听新部长的任何命令的。
林宛瑜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来探视病情的高层主管们,“你们说是不是?”
那些高管连忙回应说:“是是,方副总裁是鼎新的支柱,公司不能没有方副总裁。”
方天鸣的脸上隐约有些得意。别看林宛瑜得到了总裁一职,但到头来还不是要对他唯命是从?尽管幕后之人要他暂停一切行动,但他相信,凭借自己多年领悟的手段,还不至于输给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他瞥了一眼罗邺,见罗邺的目光已经不在他身上了,忍不住暗暗松了一口气。
“宛瑜啊,”方天鸣继续推辞道:“我真的老了,干不动了。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是时候该给年轻人让让位置了——我看,不如把内务部交给应用科技部的张部长来掌管,张部长老实敦厚,可堪大任啊。”
林宛瑜当然知道张部长可堪大任。在整个董事局中,就张部长对她父亲的感情最深厚,也是最实心实意为公司前景着想的人。可她更明白,方天鸣只是抛出一枚烟雾弹来试探她,如果她答应下来,真的让张部长去掌管内务部,那么,用不了多久,方天鸣手下的那群死忠份子就会逼得张部长退出鼎新的势力圈,到时候,她就更加孤掌难鸣了。
“张部长不行。”林宛瑜果断的摇了摇头,“他是典型的老书呆子,就让他留在科技部当一辈子书呆子吧。”
第一招居然被挡住了。方天鸣沉吟了一下,“那外事部的李部长呢?”
“李部长也不行,”林宛瑜还是摇了摇头,“他不够身份。”
“设计部的王部长呢?”
“也不行,他年纪太大,我都已经考虑让他退休了。”
方天鸣一口气说了三个部长的名字,那些全都是在董事会上最先表示支持林宛瑜的人,按理说林宛瑜应该对他们心存感激,也更愿意将内务部长一职交给他们,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林宛瑜并没有上他的当。
“那——”方天鸣沉声说道:“刘醒龙刘部长怎么样?”刘醒龙昨天晚上就开医院跟他密会过,方天鸣知道这个人并不可靠,典型的三姓家奴,不过至少现在来说,刘醒龙对他来说还是枚有用的棋子。
在昨天晚上的秘密会谈中,方天鸣承诺会帮刘醒龙当上内务部长,条件是刘醒龙把监察部长的位置让给他的死忠手下。这样的利益交换刘醒龙当然高兴的不得了。但方天鸣心里计算的很明白,他才是这场战争最后的胜利者——
刘醒龙是个物yu旺盛的人,对财富、女人、权力,几乎是不加掩饰的追逐,但他却忽略了培植自己信赖的势力,这让他暴露了很多弱点而不自知。等他当上内务部部长后,他就会发现,他必须面对内务部内部高管,以及林宛瑜的双重压力。只要“战争”爆发,林宛瑜肯定会想办法除掉刘醒龙,而刘醒龙也会让林宛瑜元气大伤,到时候,方天鸣就可以坐收渔利,既得到了监察部,又能回到内务部,还能重挫林宛瑜。
这将是步一石三鸟的棋。
林宛瑜抿了抿嘴唇。刘醒龙是她最厌恶的人之一,她可不希望这样一个人来担任内务部部长,更何况,她首先要对付的人就是刘醒龙,一旦他接任内务部长,两人必然会斗的两败俱伤。她思考了一小会儿,放软了语气和姿态,“我还是希望方叔不要卸任,实在不行公司多放你几个月的假,好好调养一下身体,等身体好点之后,再重新回来替鼎新掌舵。”
“我看刘部长就很合适。”方天鸣神情悠闲的说:“不管是年龄、资历,以及业绩,没有人比他更合适的了。”刘醒龙这个弃卒足够将死林宛瑜了,就算将不死,方天鸣也不会为一枚弃卒心疼。
眼看着这场暗斗就要以失败告终,林宛瑜咬了咬嘴唇,准备做最后的妥协,罗邺突然隐蔽的拉住了她的手,并且在她的手掌上简单的画了两笔。